第51章 梦幻般的情人节(2 / 2)

泪水,汹涌滚烫的泪水,瞬间冲破了冰封的堤坝,从正木的眼中决堤而出。

它们滴落在玲子冰冷的脸颊上,迅速冻结成新的冰晶。

“啊……啊啊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撕裂而出的悲鸣,终于冲出了他的喉咙。

那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他猛地将玲子那早已冰冷僵硬、轻得如同雪花般的身体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自己残存的体温去温暖她。

他蜷缩在地上,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无声的颤抖,只有滚烫的泪水不断落下,又迅速变冷。

奥特曼静静地站在一旁,乳白色的眼灯柔和地注视着这人间至悲的一幕,巨大的身躯仿佛也笼罩上了一层沉重的哀伤。

他无法改变生死,即使是光之巨人,也有无法触及的领域。

就在这时,整个空间都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雪山开始崩塌,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垮塌,而是如同融化的幻影般,从边缘开始逐渐消散。

那些构成山峰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解体,化为最纯粹的光点。

天空、雪原、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如同退潮般消散。

艾滋的游戏结束了。

或许是因为它的目的已然达成,又或许是因为奥特曼的介入破坏了空间的稳定。

景象在飞速的变换、模糊。

当正木再次能看清周围时,他发现自己正跪坐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怀中的重量消失了,玲子的遗体、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只是一场噩梦的残留。

他依旧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双臂空空如也,只有那条冰冷的项链,还死死地攥在他的手心里,链坠打开着,照片上的两人笑容依旧。

他抬起头。

眼前是熟悉的城市公园夜景。

夏夜的微风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拂过,远处城市的霓虹灯依旧闪烁。

他们回来了,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原本的时间。

然而——

一片冰凉,落在了他的鼻尖。

他茫然地抬起头。

夜空中,没有星星,只有无数洁白真实的雪花,正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来。

它们落在他的头发上,脸上,肩膀上,落在公园的草地上、滑梯上、秋千上。

本应停止的雪,似乎并没有停止。

它们不再是那种闪烁着磷光、承载记忆的诡异之雪,而是纯粹冰冷的、安静的雪花。

它们沉默地覆盖着这个刚刚经历过创伤的城市,覆盖着正木空荡荡的怀抱和破碎的心。

“为什么……”正木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为什么还在下……”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早田进。

早田已经恢复了人类的形态,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复杂地望着这场不合时宜的雪,也望着悲痛欲绝的正木。

正木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迸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希冀:“早田先生!奥特曼……奥特曼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时间旅行?逆转生死?你们是光之巨人,你们一定……”

他的话语急促而混乱,充满了绝望下的祈求。

早田沉默地看着他,那双经历过无数战斗和离别的眼睛里,充满了深深的同情和一种沉重的无奈。

他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正木博士。”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奥特曼……并非神明。”

他抬起头,望向那飘洒着雪花的夜空,仿佛在凝视着宇宙深处某些即使是光也无法照亮的法则。

“我们尽力战斗,守护我们能守护的生命,但我们……也有做不到的事。

逆转时间,颠覆生死……那是远远超越我们力量范畴的领域。”

他重新看向正木,目光沉静而悲悯:“很抱歉。”

“难道……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正木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

早田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这沉默,本身就是最肯定的答案。

公园里,雪花无声地飘落。

远处,公园的小道上,许多被这场夏夜飞雪吸引出来的情侣们,正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浪漫中。

一对年轻男女在路灯下拥抱旋转,女孩发出惊喜的笑声,男孩趁机在她耳边低语着告白的情话。

一个女孩站在雪中,不停地向路口张望,脸上带着期待的红晕,似乎在等待着迟到的恋人。

还有的人,只是静静地牵着手,仰头看着这片奇迹般的雪花,享受着这片刻的静谧与美好。

他们不知道这场雪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对他们而言,这或许是情人节最后的馈赠。

然而,在这片浪漫的雪景中,正木博士只是孤独地跪坐在草地上,紧紧攥着那条冰冷的项链,望着照片上爱人永恒的笑容。

雪,落在他的肩头,寒冷彻骨。

有的人,在雪中收获了爱情。

有的人,在雪中等到了归人。

而有的人……在雪中,永远地失去了最爱的人。

(单元回:《纯白色的情人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