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束缚与枷锁(1 / 2)

粘稠的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包裹着意识。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坠落感和撕裂全身的剧痛残留。

在这片虚无的深渊中,唯有右臂传来一种奇异的、沉重的搏动感,像一颗不属于自己的心脏在顽强跳动,拉扯着他远离彻底的沉沦。

“Unit-1…清除指令待定…”

一个冰冷、毫无情感波动的机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毫无征兆地刺穿了黑暗的帷幕。

“佐菲…型…预案…”

破碎的词汇带着金属的寒意,瞬间唤醒了更深层的恐惧。

一股源自灵魂本能的战栗席卷而来,比任何肉体的痛苦都要强烈!

“呃——!”

一声压抑着极度痛苦的呻吟,从青年干裂的唇间溢出。

沉重的眼皮如同灌了铅,每一次掀动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朦胧的、泛着淡蓝色微光的透明穹顶。冰冷粘稠的液体包裹着全身,带来一种奇异的悬浮感却也像无形的枷锁,束缚着每一个动作。

维生舱。

奥特曼——或者说,早田进或者更准确地说Unit-1——混沌的意识终于艰难地拼凑起这个认知。

他转动眼球,视线扫过周围。

厚重的灰色合金墙壁反射着冷光,无数闪烁着红绿指示灯的精密仪器环绕着维生舱,粗大的线缆和透明的输液管连接在自己身上,将他与这台冰冷的机器牢牢捆绑。

右臂那片暗红色的区域在维生液的折射下,搏动得更加清晰如同一个活着的、无法摆脱的烙印。

左臂传来被修复后的沉重麻木感,以及被牢牢固定住的拘束感——不仅仅是维生舱的束缚,他的手腕、脚踝甚至腰部,都被嵌入舱壁的合金环紧紧锁住。

这里是……监狱?实验室?

“你醒了。”

一个清冷而带着一丝疲惫的女声在侧上方响起。

奥特曼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到了观察窗外的人。

是那个在废墟中冲向他的女医生——神宫寺绫。

她换下了染血的手术服,穿着一身简洁的白色研究服,马尾依旧利落,但眼底带着明显的倦色。她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透过观察窗,精准地落在他的脸上。

带着审视、探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感觉如何?”神宫寺绫的声音透过舱内的通讯器传来,清晰而冷静,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

奥特曼张了张嘴,喉咙火烧火燎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他想问这是哪里,想问她是谁,想问那些孩子怎么样了,更想问那个在黑暗中响起的冰冷声音……但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带着警惕和虚弱的眼神。

神宫寺绫似乎读懂了他的沉默。

她操作了一下控制台,维生舱内传来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包裹着他的粘稠液体缓缓下降排空,只留下湿润的皮肤和依旧冰冷的拘束环。

新鲜的空气涌入,带着消毒水的味道,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牵动着全身的伤口,痛得眼前发黑。

“你的身体…非常特殊。”神宫寺绫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更明显的专业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

“常规的医疗手段对你几乎无效。你的细胞…它们似乎只接受特定形式的能量,甚至排斥我们输入的生物能量补充剂。”

她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他右臂的暗红区域。“这片组织,还有你血液里那些发光的晶体…它们是什么?是谁创造了你?你的记忆…那些是真实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子弹般射来。每一个都直指核心,每一个都带着GdF高层急于知道的答案。

奥特曼闭上了眼睛,抵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

真实的?

虚假的?

守护的本能是真实的,战斗的痛苦是真实的,孩子们恐惧的眼神是真实的……但那些记忆,那些关于光之国、关于等离子火花塔、关于科特队的画面,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血色迷雾,变得遥远而可疑。

尤其是那个冰冷的“Unit-1”和“佐菲型”的称谓,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的意识。

“我…不知道…”他嘶哑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记得保护…记得战斗…记得…痛…”他艰难地抬起被拘束的右臂,尽管只是微小的动作也让他冷汗直流,指向自己暗红的皮肤区域。

“这里…很烫…很重…就像是另一个心脏…”

神宫寺绫的瞳孔微微一缩。她迅速在控制台上调出数据,同步显示在观察窗旁边的屏幕上。

当奥特曼提及“另一个心脏”时,屏幕上代表右臂暗红组织区域的能量读数出现了明显的、异常的波动峰!这并非语言描述,更像是一种生理上的共鸣反应!

“另一个心脏…”神宫寺绫低声重复,手指飞快地在控制台上操作,调高了特定区域的扫描精度。

高能粒子束无声地扫过奥特曼的右臂。屏幕上,那片暗红组织的内部结构被层层解析、放大。

在密集的变异肌纤维和暗红能量晶体深处,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与周围组织融为一体的印记被捕捉到了!

那是一个极其简洁、冰冷的符号:

【U - 1】

它并非雕刻,更像是由某种无法理解的力场直接在组织最深处烙印而成,散发着微弱到难以察觉的光谱信号!

神宫寺绫瞬间屏住了呼吸!

心脏狂跳起来!U-1!这与她之前所有的猜测完全吻合!

这不是名字,这是型号!是序列!又或者是烙印!

“U-1…”她下意识地念了出来,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