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的战火尚未平息,北京内城已陷入一片人心惶惶的混乱。多尔衮带着寥寥数名亲信狼狈逃回摄政王府,玄色铠甲上的血迹与尘土混杂在一起,往日里摄政王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濒临绝境的焦躁与阴鸷。他一脚踹开府门,不等随从跟上,便厉声嘶吼:“传我命令,立即召集宗室核心成员,备好马匹干粮,半个时辰后,东门集合!”
府内侍卫早已被城外的厮杀声吓得魂不守舍,闻言更是心惊胆战,连滚带爬地领命而去。多尔衮跌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西城失守,北门被破,北伐军的攻势如同潮水般不可阻挡,北京已是孤城一座,再无坚守的可能。他唯一的生路,便是带着宗室残余逃往东北老家,凭借那里的根基重整旗鼓,或许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只是,这逃亡之路必须隐秘迅速,一旦被北伐军察觉,必将陷入重围,插翅难飞。多尔衮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当即下令:“将府中无关人等全部控制,敢泄露消息者,格杀勿论!另外,挟持年幼的顺治帝及孝庄太后同行,有他们在手,沿途清军或许还能听我调遣!”
他自以为计划周密,却不知这一切早已落入一双无形的眼睛之中。
此刻,北京内城一处不起眼的民宅里,苏凝香正对着一张简易的城内地图凝神思索。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油灯摇曳,映照出她脸上的凝重。自攻城战打响以来,她部署在城中的情报网便如同一张细密的蛛网,时刻捕捉着清军的一举一动。方才多尔衮逃回摄政王府后,府内异常的调动、马匹粮草的紧急筹备,以及被强行带离府邸的宗室家眷身影,都被潜伏在附近的情报人员精准捕捉,一一传送到苏凝香手中。
“将军,摄政王府异动频繁,宗室成员被强行集合,马匹粮草已装车,看动向,像是要突围。”一名情报队员单膝跪地,低声禀报,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
苏凝香指尖在地图上轻轻滑动,目光最终停留在东门的位置。北京四面城门,北门、西门已被北伐军掌控,南门紧邻永定河,凌霜的水师早已封锁河面,唯有东门相对偏僻,且城外地形开阔,便于骑兵奔逃,正是多尔衮突围的最佳选择。
“东北是清军的老巢,他定然是想逃回关外。”苏凝香眼神一凛,瞬间做出判断,“立即将此情报加急送往中军大帐,告知将军与沈军师,多尔衮计划挟持宗室,半个时辰后从东门突围!另外,传我命令,城内所有情报人员立即向东门集结,密切监视清军动向,伺机配合城外大军行动!”
“是!”情报队员领命,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苏凝香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夜行衣,将一把短匕藏于腰间。她知道,这场情报战的胜负,直接关系到能否彻底剿灭清军残余,绝不能有丝毫差错。多尔衮狡猾狠辣,若让他成功逃脱,日后必成心腹大患,北伐大军的无数牺牲都将付诸东流。
中军大帐内,吴三桂正为慕容雪的伤势怒火中烧,周身气压低得吓人。沈落雁则在一旁冷静地调配兵力,试图稳住战局,尽快拿下内城。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手持密信,神色匆匆地闯入大帐:“将军!苏军师急报!”
吴三桂一把夺过密信,展开一看,眼中的怒火瞬间被冰冷的杀意取代。“好一个多尔衮!打不过就想跑?还敢挟持宗室做人质!”他猛地将密信拍在案几上,“落雁,你看!”
沈落雁接过密信,快速浏览完毕,眉头紧锁:“多尔衮这是孤注一掷,想要逃回东北重整旗鼓。东门地势开阔,他麾下还有少量精锐骑兵,若让他突围成功,后患无穷。”
“绝不能让他跑了!”吴三桂咬牙切齿,“传令下去,全军加速进攻内城,务必拦住多尔衮!”
“将军稍安勿躁。”沈落雁抬手阻拦,眼神沉稳,“内城街巷复杂,清军虽败,但仍有残余抵抗,若强行推进,只会延误时机,反而给了多尔衮突围的机会。如今苏凝香已掌握他的动向,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提前在东门设伏,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她走到地图前,快速分析道:“东门城外是平原,适合骑兵作战,多尔衮必然会率骑兵突围。凌霜的水师此刻就在永定河附近,可令她率部沿护城河快速赶往东门,封锁河道,阻断他水路逃窜的可能;穆青岚刚从北门赶来支援西城,麾下骑兵锐气正盛,可令她率部提前赶往东门城外设伏,待多尔衮出城后,立即发起攻击;同时,苏凝香在城中已有部署,可让她伺机打开东门,内外夹击,将多尔衮残余部队彻底包围!”
吴三桂闻言,心中的怒火渐渐平复,沈落雁的计策周密稳妥,远比强行攻城更为有效。“好!就按你说的办!”他当即下令,“传我将令:凌霜速率水师沿永定河驰援东门,封锁河道,不得放走一人一船;穆青岚率三万骑兵,火速赶往东门城外设伏,待清军出城,立即合围;苏凝香在城中相机行事,务必打开东门,配合城外大军行动!”
军令如山,一道道指令通过传令兵快速传递出去。
凌霜在西城刚刚稳定防线,接到命令后,毫不犹豫地召集水师精锐:“弟兄们,多尔衮要从东门突围,逃往东北!随我沿护城河急行军,封锁东门水路,绝不能让他跑了!”
水师将士们刚刚经历过西城的血战,士气正盛,闻言纷纷高声应和。凌霜率领部队,放弃了笨重的战船,换乘轻便的快船,沿着永定河逆流而上,朝着东门方向疾驰而去。河道两侧,战火的痕迹随处可见,偶尔有溃散的清军士兵试图渡河,都被水师将士们一一斩杀,河道之上,很快便恢复了畅通,为拦截多尔衮做好了准备。
穆青岚得知多尔衮要突围,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慕容雪的重伤让她对多尔衮恨之入骨,此刻正是报仇的好时机。她当即率领三万骑兵,放弃了休整,朝着东门方向火速驰援。骑兵们策马奔腾,马蹄声震彻大地,卷起漫天烟尘,一路之上,遇到溃散的清军,便直接冲杀过去,势如破竹。
而城中,苏凝香已经集结了所有情报人员和联络到的反清义士。她看着眼前神情坚毅的众人,沉声道:“多尔衮即将挟持宗室从东门突围,我们的任务,便是在他出城前打开东门,配合城外大军将其包围。成败在此一举,能否彻底覆灭清廷,就看今日!”
“愿听苏军师调遣!”众人齐声应道,眼中满是决绝。
苏凝香点了点头,将众人分成两队:“一队随我潜入东门附近,伺机斩杀守门将领,打开城门;另一队在东门内街巷设伏,待清军出城时,从后方发起突袭,扰乱他们的阵型!”
安排完毕,苏凝香带着一队精锐,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城中的小巷之中。此时的内城,清军已是人心惶惶,大部分兵力都被抽调去抵挡北伐军的进攻,东门的守军相对薄弱,且士气低落。苏凝香等人借着夜色和混乱的掩护,顺利接近东门。
东门城头,清军守门将领正焦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城内的方向,脸上满是不安。他已经接到多尔衮的命令,随时准备打开城门,护送摄政王突围。可城外北伐军的攻势越来越猛,他心中早已没了底气,只盼着能尽快逃离这座危城。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夜枭般悄然出现在他身后。将领心中一惊,刚想转身,便感觉脖颈一凉,一道锋利的短匕已经划破了他的喉咙。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呼救,便轰然倒地。
苏凝香收起短匕,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她对着身后的众人打了个手势,情报人员和义士们立即行动起来,迅速解决了城头的其他守军。城门内侧的清军士兵见状,顿时大乱,想要反抗,却被早有准备的义士们一一斩杀。
“打开城门!”苏凝香厉声下令。
众人合力,转动沉重的城门绞盘,“嘎吱嘎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厚重的东门缓缓打开,城外的夜色与城内的火光交织在一起,映照出苏凝香坚毅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