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间计的惨败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清军的嚣张气焰。山海关下的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僵持,清军不再发起大规模猛攻,只是每日派小股部队在城下挑衅,试探守军虚实;而山海关城内,守军也因连日激战元气大伤,无力主动出击,只能依托城防固守,双方就这般隔着残破的城墙,展开了一场无声的对峙。
这对峙的日子一晃便是十日,表面的平静之下,一场致命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粮草与药品,成了困住两军的最大枷锁。
中军大帐内,李明远看着案上的粮草账目,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帐内烛火昏暗,映得他脸色愈发凝重。“吴将军,粮草储备还能支撑多久?”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吴应麒躬身回话,语气沉重:“陛下,城中粮草原本储备充足,但连日激战,将士们体力消耗巨大,加上收留了不少从抚宁、卢龙逃来的百姓,粮草消耗远超预期。如今粗粮仅够支撑十日,精米不足五日,就连伤兵急需的金疮药、退烧药,也已所剩无几,不少伤员因缺药,伤口发炎化脓,情况危急。”
帐内的将领们闻言,脸色都沉了下来。穆青岚攥紧了拳头,沉声道:“陛下,末将愿率领骑兵突围,去周边州县调拨粮草!”
“不可!”沈落雁当即反对,“清军虽不猛攻,却在城外布下了严密的封锁线,骑兵贸然突围,必定会陷入重围,非但调不来粮草,反而会损失兵力。如今之计,只能秘密联络周边归附我们的州县,让他们设法将粮草药品偷偷运进城来。”
李明远点头,目光落在吴应麒身上:“吴将军,此事便交给你。你即刻派人秘密出城,联络昌黎、乐亭等州县的官员,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将粮草药品运到山海关,沿途务必小心,避开清军的巡查。”
“臣遵旨!”吴应麒领命,转身匆匆离去。
然而,事情的进展远比预想中更加艰难。清军的封锁线如同铁桶一般,派出的密使接连三日都杳无音讯,显然是在半路被清军截获。消息传回城中,将士们的士气渐渐低落,百姓们也开始恐慌,城中原本充足的水源尚可支撑,但粮食的短缺让空气中都弥漫着焦虑的气息。
有百姓自发地将家中仅存的粮食送到军营,甚至有人将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留给守城的将士。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拄着拐杖,捧着一小袋小米,颤巍巍地走到军营门口,对守卫的士兵说:“孩子,这是老婆子家最后一点粮食,给将士们熬粥喝吧,他们打仗辛苦,可不能饿着。”
这样的场景在城中随处可见,百姓们的支持让将士们心中感动,却也更添了几分沉重。李明远看着那袋沉甸甸的小米,眼中泛起了泪光,他知道,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与此同时,清军大营内的景象更是惨不忍睹。多尔衮坐在帅帐中,脸色铁青,案上的酒盏被他狠狠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溅起一地酒水。“废物!都是废物!”他怒吼着,发泄着心中的怒火,“粮草为何还未送到?!”
负责粮草调度的将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王爷,明军的骑兵时常袭扰粮草运输队,加上沿途州县百姓反抗,粮草运输屡屡受阻。如今大营内粮草仅够支撑八日,不少士兵已经开始吃野菜、树皮,军心涣散,不少士兵甚至偷偷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