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离去时那冰冷的警告犹在耳边，夜空中的银辉裂缝已然弥合，只留下满院狼藉与凝滞的空气。赵玄武，这位看似行将就木的赵家老祖，拄着竹杖，笑眯眯地站在那里，浑浊的目光在吴忧与林瑶身上来回扫视，仿佛在欣赏两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他口中说着“要个交代”，语气却听不出多少兴师问罪之意，反而带着一种老狐狸般的狡黠。
吴忧体内魔元缓缓平复，戮仙魔戟隐入体内。他心知肚明，眼前这貌不惊人的老者，实力绝对远超刚才的赵无渊，甚至可能不在那云璃长老之下！与其虚与委蛇，不若开门见山。
**“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 面对这等深不可测的人物，坦诚或许才是最好的策略。
“前辈想要何交代？”吴忧拱手，不卑不亢，“黑蛇帮觊觎在先，影阁设伏在后，晚辈不过自卫反击。至于搅扰前辈清修，实非本意。”
林瑶也收敛了因云璃出现而波动的心绪，恢复清冷姿态，静立吴忧身侧，表明共同进退的立场。
赵玄武呵呵一笑，摆了摆手：“小家伙不必紧张。赵无渊利欲熏心，背弃家族祖训，暗中与影阁勾结，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老夫虽姓赵，却早已不理俗务，他之事，与老夫无关，与赵家……亦可无关。”
他话语轻飘飘的，却瞬间划清了界限，将赵无渊的行为定性为个人行为，甚至暗示可以牺牲赵无渊来保全赵家。这份冷酷与决断，让吴忧心中微凛。
“那前辈之意是？”吴忧追问。
赵玄武踱了两步，竹杖点在地面的碎瓦上，发出笃笃轻响。“老夫在此潜修，图的是个清净。你们打生打死，本与老夫无关。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在吴忧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小友你这身修为，尤其是这金丹道韵，着实让老夫……见猎心喜啊。”
他顿了顿，继续道：“紫霄金丹，万载难逢。更难得的是，竟能融合寂灭真意而不损其性，反增其威。此等道途，闻所未闻。小友可知，你如今在那些真正的大能者眼中，便如同黑夜中的明灯，香甜的诱饵？”
吴忧沉默。他自然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晋升紫霄金丹，又身负归墟之秘，注定无法再像从前那般低调。
“影阁所谓的‘收割’，其目标，便是如你这般身负特殊道基、拥有成为‘道主’潜质的‘种子’。”赵玄武终于透露了一丝关键信息，“他们并非要简单地杀死你，而是要以秘法剥夺你的道基、你的气运、你对大道的感悟，用以滋养他们自身，或是……供奉给某些不可言说的存在。”
道主？剥夺道基？供奉存在？
这些词语，让吴忧背脊生寒，同时也让他对影阁的疯狂与野心有了更深的认知。这已不仅仅是杀人夺宝，而是窃取大道根基的逆天之行！
“前辈告知这些，意欲何为？”吴忧沉声问道。他不信这赵玄武会无缘无故地透露如此秘辛，并出面替他挡下云璃。
赵玄武停下脚步，看着吴忧，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老夫活了太久，见惯了天才崛起，也看多了妖孽陨落。如你这般的‘种子’，最终能真正成长起来的，百不存一。大多都成了他人嫁衣，或夭折于半途。”
“老夫今日结个善缘，不为别的，只盼小友日后若能登临绝巅，照拂我赵家血脉一二，莫让这玄黄城赵家，断了传承即可。”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沧桑。
这个要求，出乎意料的……简单，甚至有些卑微。以他展现的实力和莫测的修为，为何要对一个刚刚金丹的吴忧，提出如此“投资”？
**“将欲歙之，必故张之；将欲弱之，必故强之。”** 吴忧心中警惕，天上不会掉馅饼。
“前辈修为通天，何须晚辈照拂？晚辈前途未卜，自身难保，恐负前辈所托。”吴忧婉拒，同时也是一种试探。
赵玄武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小友不必多疑。老夫确有私心，但绝非恶意。一来，老夫之道，与此方天地牵扯过深，有些事，不便亲自出手，亦无法轻易离开。二来……投资‘种子’，本就是一场赌博。赌赢了，一份香火情；赌输了，也不过是些许期待落空，于老夫并无实质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