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一点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对怀中这小兽的、扭曲的“占有”与维护？这情绪如此微弱，如此不合时宜，与他周身汹涌的魔气格格不入，却又真实地影响了他的抉择，甚至在煞精附体时，让他做出了近乎自损的疯狂举动。
这，也算是他的“道”之一部分吗？
吴忧眉头紧锁，眼中血色与幽光交织，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与内省。他仿佛站在一条迷雾笼罩的岔路口，每一条路都通往未知的黑暗，而他必须选择一条，或者……找到一条独属于他自己的路。
他暂时停止了无谓的冲击，转而将心神更加沉浸地投入对魔元核的感知，对自身状态的审视，对过往经历的梳理。
力量的增长停滞了，但心神却在这种极致的专注与困惑中，被反复锤炼。神识似乎变得更加凝练，对体内魔气的细微变化感知得更加清晰。他甚至能“看”到，那层瓶颈之膜上，并非完全光滑，而是布满了极其细微的、如同大道纹路般的痕迹，玄奥而复杂。
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如同一个耐心的工匠，用自己那点微弱的心神意念，小心翼翼地“抚摸”、“观察”着那些瓶颈上的纹路，试图理解其蕴含的奥秘。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缓慢而枯燥。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兽骨外，是永恒不变的死寂与灰暗。兽骨内，只有吴忧均匀而冰冷的呼吸声，以及小白沉睡中偶尔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呓语。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十天。
吴忧依旧没能突破那层瓶颈。
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似乎更加圆融了一分。魔元核的旋转虽然缓慢，却更加稳定，中心那点黑暗似乎也更加纯粹。右拳上的噬魂黑火，在他意念微动间，便能如臂指使地引动、收敛，少了几分之前的躁动。
瓶颈，依旧如磐石般横亘在前。
但他心中的焦躁，却渐渐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耐心，以及一种愈发清晰的认知——
突破，需要契机。
一个能让他明心见性，找到自身魔道根基的契机。
这个契机，或许在下一场生死搏杀中，或许在下一处绝险之地，或许……就在这看似无用的枯坐与内省之中。
他缓缓睁开眼，赤红的瞳孔中少了几分之前的混乱暴戾，多了几分沉静的幽深。
他看了一眼窝中依旧沉睡的小白，伸手轻轻拂去它身上沾染的些许骨尘。
然后，他再次闭上双眼。
不再冲击瓶颈，只是静静地坐着，如同化作了这兽骨的一部分，与这片坠魔谷的死寂，融为一体。
等待。
亦是一种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