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蟒皮出乎意料的坚韧,他感觉自己像是咬在了一块浸水的硬牛皮上,牙齿被硌得生疼,只留下几个浅浅的牙印。
不行……太硬了……
他喘着粗气,目光扫视,落在了旁边一块边缘锋利的石片上。他抓起石片,用尽残余的力气,朝着蟒尸腹部相对柔软的地方切割下去。
“嗤啦——”
石片摩擦着干硬的皮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进展极其缓慢,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额头滑落。但他没有停下,眼神里只有偏执的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割开了一道不大的口子,露出了里面暗红色、几乎失去水分的干枯肉质。
一股更加浓烈、带着魔气特有的阴寒腥臊气味扑面而来。
吴忧停顿了一瞬,看着那暗红色的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他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如同最原始的野兽,俯下身,用牙齿撕扯下一小块干硬如柴的蟒肉,强行吞咽下去。
肉质粗糙得如同沙石,刮擦着喉咙,带着浓郁的腥气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沉淀了无数负面情绪的阴冷味道。刚一下肚,一股冰寒刺骨的感觉就从胃部扩散开来,与此同时,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热流,也随之涌现,稍稍驱散了一点他身体的冰冷和虚弱。
有效!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不再犹豫,如同啃噬朽木的虫豸,开始机械地、艰难地撕咬吞咽着那难以下咽的蟒肉。
每吞下一口,那冰寒与微弱热流交织的感觉就更明显一分。他的身体似乎在本能地汲取着其中残存的生命精华,而那股阴寒的魔气,也如同附骨之疽,悄然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啃食蟒尸的时候,怀里的那块残符,再次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吸力,将他吞入体内、还未来得及消化吸收的魔气,以及蟒肉中残留的些许妖力,丝丝缕缕地抽取过去。残符上的污迹,似乎又深了一分。
而那只银白色的小兽,则安静地趴伏在一旁,澄澈的兽瞳望着吴忧,又望了望那不断减少的蟒尸,小小的鼻翼微微翕动,似乎对那魔气感到不适,但它并没有离开。
不知吃了多久,直到胃部被填满,传来胀痛感,吴忧才终于停了下来。他靠在冰冷的蟒尸上,大口喘息,嘴里全是令人作呕的腥臭。
身体依旧疼痛,但那股濒死的虚弱感确实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内而外的冰冷,以及意识深处隐隐泛起的、混乱的杀意与暴戾。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手臂上那些黑色的龟裂纹路,似乎……颜色更深了。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沾染着暗红肉屑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活下来了。
以这种……不堪的方式。
他转头,望向山谷上方那被浓雾永远封锁的天空,眼中已没有了最初的茫然,只剩下一片沉沦的、混合着恨意与疯狂的幽暗。
仙路已绝。
魔途……已开。
他伸手,将那只凑过来的银白色小兽揽入怀中,动作依旧僵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
小兽在他沾染血污和魔气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相对舒服的位置,蜷缩起来,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一人,一兽,一残符,在这死寂的山谷里,与魔尸为伴。
浓雾未散,前路依旧茫茫。
但有些东西,已经从根子上,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