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扭曲的幻象,利用了他内心深处的职业阴影、对失去现有羁绊的恐惧、以及对同伴因他而受伤的愧疚,不断攻击着他的心理防线。每一次,他都凭借着残存的理智和对现实温暖的记忆(林瑶紧握的手,王刚坚定的信任)奋力挣脱,但每一次挣脱,都让他意识的光芒黯淡一分,精神上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累积。
“承认吧,陈启,你是个异类,你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你的存在本身,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看看吴镜玄,他看透了真相,选择了更直接的道路……你也可以……”
吴镜玄的低语伴随着幻象,如同魔音灌耳。那幽蓝的能量不再试图正面攻破,而是不断放大他内心的动摇和负面情绪,试图在他的意识壁垒上,凿开一道细微的“裂隙”。
陈启的意识在痛苦中挣扎。他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是敌人扭曲的把戏,但那些被勾起的真实情感——恐惧、愧疚、孤独——却如此真切,啃噬着他的意志。宝石的白光依旧守护着核心,却似乎无法完全驱散这种来自内心深处的阴霾。
就在他的意识在真假虚实间摇摆,即将被那不断累积的负面情绪淹没时,一段被遗忘许久、尘封在记忆角落的温暖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那是他刚获得能力不久,在一次尸检后因为看到过于狰狞的死线而精神恍惚,独自一人在天台吹风。林瑶不知何时走了上来,没有问他原因,只是默默递给他一罐温热的咖啡,然后并肩站着,看着楼下城市的灯火。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他。那一刻,无声的陪伴胜过千言万语,让他知道,他并非完全孤独。
这短暂却无比真实的温暖记忆,如同一缕清泉,注入了他几近干涸的意识,暂时冲淡了那些扭曲幻象带来的窒息感。他紧紧抓住这丝感觉,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
现实中的隔离室内,监测陈启脑波的仪器屏幕上,那剧烈震荡、充满冲突的波形,罕见地出现了一段短暂的、相对平缓的波段,虽然依旧脆弱,却不再是完全的混乱。
一直紧盯着屏幕的医护人员有些惊讶地记录下这个变化。
而在意识的战场深处,吴镜玄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那幽蓝的能量暂时停止了攻击,如同毒蛇般缩回暗处,积蓄力量,寻找下一个、可能更致命的突破口。
第一次针对内心的侵蚀,未能完全奏效,但也绝非无功而返。那道在陈启心防上被凿开的细微“裂隙”,已经悄然存在。它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彻底崩裂?
观察室外,林瑶接到了技术组的紧急通讯,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林组,对吴晓雯事故现场残留管线的二次分析有重大发现!上面检测到了极其微弱的、不属于任何已知能量源的残留波动,其衰变周期与……与陈法医之前几次昏迷时,环境能量监测仪记录到的异常波动特征,有高度相似性!”
林瑶的心猛地一跳。
线索,终于开始连接起来了。而昏迷中的陈启,他还能在这内外交困的战场上,支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