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冰冷、漠然、仿佛由无数规则摩擦产生的意念,直接在他意识中炸响:
“观察者……异数……”
“钥匙……容器……”
“记录……还是……干涉?”
这意念并非询问,更像是一种本能的辨识与……审视!
陈启的意识如同被置于绝对零度之下,几乎要瞬间崩碎!他拼命维系着与“观死镜”那一丝最基本的连接,依靠那温润的守护之意吊住最后一点清明。
他无法回答,也无法思考,只能本能地,将自己最核心的、关于“守护可能性”的信念,如同微弱的火种般,传递出去。
没有言语,只是一种纯粹意念的呈现——对生命的眷恋,对变化的期待,对那份即便在宏大规则下依旧挣扎求存的、“不完美”的世界的守护之心。
那冰冷的注视停顿了一瞬。
仿佛亘古不变的冰原上,吹过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却带着生机的暖风。
“……渺小……悖论……”
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但那股仿佛要将他彻底分解的威严,却稍稍收敛了一丝。那注视依旧存在,却不再充满压迫性的审视,反而带上了一丝……观察实验品般的兴趣?
随即,那股凝聚的意念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隐没于黑暗核心深处,只留下那片依旧冰冷、却不再主动攻击陈启意识的混乱“灰烬”区域。
陈启猛地从那深层的意识接触中脱离出来,回归现实,整个人如同从冰水中捞出,浑身被冷汗浸透,左眼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他趴在床边,剧烈地干呕着,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冰冷的注视和最后那句“渺小……悖论……”在脑海中反复回荡。
过了许久,他才缓过一口气,颤抖着拿起膝头的“观死镜”。镜子依旧散发着温润的清辉,仿佛刚才那场凶险的意识交锋并未发生。
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右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明悟。
那“影子”,似乎并非纯粹的敌人。它更像是一种……中立的、伴随规则而生的危险现象。吴镜玄败给了它,是因为他试图掌控和利用它。而自己刚才,似乎在无意中,找到了一种与之“共存”的可能性——不对抗,不屈服,只是坚守自身的信念,让它“观察”?
这条路充满了未知与风险,那“影子”的本体显然拥有轻易毁灭他的力量,暂时的“兴趣”不代表永久的安全。
但至少,他看到了了一丝不同于吴镜玄结局的……微光。
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体内的阴影并未消失,甚至可能因为这次的接触而变得更加“活跃”。信任的裂痕依然存在,外部的威胁步步紧逼。
前路依旧黑暗,但他仿佛在黑暗中,摸到了一根或许能指引方向的、冰冷的蛛丝。
独对阴影,他侥幸未死,反而窥见了一丝诡异的“平衡”之道。然而,这平衡能维持多久?那冰冷的注视,下一次是否还会对他这“渺小的悖论”抱有“兴趣”?
无人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