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些失踪者,在失踪前的一段时间内长短不一,都表现出一种极其轻微的、但确实存在的……社会连接‘弱化’趋势。”李静快速解释道,“不是孤僻,而是他们与外部世界的‘互动熵’在缓慢降低。例如:定期与亲友的联系变得略微稀疏但规律;经常光顾的店铺消费频率出现微小但持续的下降;社交媒体互动减少;甚至日常出行路线都变得更加固定和可预测……”
这种变化非常细微,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毫不起眼,甚至会被认为是生活习惯的自然改变。但当十七个,甚至更多个体同时呈现出这种高度相似的“弱化”趋势时,这就绝不是巧合!
“他在筛选‘低连接度’的个体!”高岚瞬间明白了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悚,“这些人在他的‘计算’中,属于社会网络的‘冗余节点’或者‘弱连接点’!将他们‘删除’,对整个社会网络的宏观运行影响最小,引起的‘扰动’也最低!符合他所谓的‘效率最优解’!”
为了验证这个可怕的猜想,李静立刻调取了城市人口大数据,运行了一个模拟程序,假设将这些已确认的“空洞”节点从社会网络中移除。
结果令人窒息——模拟显示,城市的社会运行效率、信息流动、甚至经济活动的宏观指标,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统计学上显着的影响!
吴镜玄,就像一个冷酷的程序员,在庞大的城市代码库中,精准地识别并删除了那些他认为“无用”或者“低效”的注释行和冗余变量,而整个“程序”的运行,看上去一切如常!
他甚至不屑于隐藏,因为他知道,除非像陈启这样拥有非常规感知能力的存在,否则根本无人能察觉这种基于宏大数据的、冰冷精确的“优化”!
分析室内,一片死寂。
他们终于看清了对手的一部分真面目,但这真相却让他们如坠冰窟。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将人类社会视为可优化程序,将个体生命视为可删除数据的、彻头彻尾的怪物。
“他到底想用这张‘网’干什么?”王刚的声音干涩,“只是为了证明他能做到?还是……”
他的问题没有问完,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含义。
用“不存在”编织的网,最终要捕捉的,会是什么?
陈启下意识地再次“看”向地图上那些冰冷的点,左眼深处传来一阵源自本能的、强烈的悸动。那不仅仅是对同类遭遇的悲悯,更是一种清晰的预感——
这张无形的网,远未完成。
而他和特侦组,必须在这张网彻底笼罩城市之前,找到撕破它的方法。否则,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下一个符合“删除标准”的“冗余节点”。
镜像的另一端,调试者已经展示了他那超越生死的、冰冷到极致的“效率”。
而他们这些凡人的挣扎,在这张无形的巨网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