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野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在无人区,孤身一人才是常态。
他趴在桌子上,倒头就睡。
不知过了多久。
“咚咚。”
老朱敲了敲他的桌子,“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以为要挨批,结果跟着老朱七拐八拐,进了一间杂物间。
左边是扫把拖把,右边一张小小的备课桌,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廉价消毒水的味道。
这就是老师的办公室?
接下来的一幕,让小野愣住了。
老朱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
衬衫下,是凸起的肌肉线条,虬结有力。
他卷起袖子,露出的手掌和指关节,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老茧。
那不是握笔磨出来的,
是拳茧。
觉醒者!
小野心里一动,眼前这个老实巴交、甚至有些窝囊的中年人,居然是个觉醒者。
“城外来的?”老朱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点上,打开窗户,声音有些沙哑。
“昂。”
小野看着这寒酸的办公室,没掩饰自己的疑惑,“你就在这儿办公?”
“很奇怪吗?”老朱自嘲一笑“这就是城外人在城内的待遇。”
言外之意,他也是城外人。
“哗啦。”
帆布包被老朱丢在地上。
“放学后拿回去,以后别带来了。我知道城外来的身上不揣点家伙事,心里不踏实。”
“但这里是城里。知道城里跟城外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见小野不语,老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
“是行事风格。城内用法律当刀,用规矩做枪,一步踏错,人间蒸发。光靠耍狠,没用。”
老朱的话,像极了那些叔叔们的说教,让小野一时间有些恍惚。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老朱苦笑一声,被社会毒打后让他看上去有几分怯懦“我们都来自城外。我知道,城外的人在城里有多难。”
说着,他解开了衬衫的纽扣。
结实的胸膛上,纵横交错着几道狰狞的旧伤。
手腕处两道恐怖的疤痕,触目惊心。
“我当初比你还狂,以为进了城就能出人头地。”
“结果呢?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手筋脚筋被挑,异能被废。”
“最后,我服软了,那位大人物才施舍给我一条活路,让我在这儿当个老师,苟延残喘。”
老朱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他重新扣好扣子,像披上一层伪装,严肃地盯着小野。
“我走过的错路,不希望你再走一遍。这些年我看过太多城外的天才,无一例外都人间蒸发了”
“你惹了谭少,他家里有点势力,听我一句劝,去跟他道个歉,不丢人。”
“这些孩子欺负人就是图个乐子,你服个软,他们玩腻了就放过你了。”
“别硬刚,人家随便丢出十万块,有的是人排着队来要你的命。”
他以为,自己的亲身经历足以劝退这个愣头青。
可他不知道,小野来自哪里。
听完这一切,小野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老朱,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
老朱以为他听进去了,欣慰地点点头:“能想通就好。”
“不。”小野直起身,眼神清澈得可怕,“我是谢谢你对我没有恶意。”
“至于规矩……”他嗤笑一声“我叔说了,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今天要是我跪了,这辈子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抱歉。”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间压抑的杂物间。
只留下老朱一个人,
呆呆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疤,香烟烧到了尽头,烫了手也浑然不觉。
这番话,他对太多的城外少年说过。
可惜那些人最后全都人间蒸发了。
也许··这个少年也会如此吧。
但愿··他能打破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