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横飞,仿佛偷东西的不是村长孙子,反倒是这对孤儿寡母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坐在地上的村长眼中露出一丝得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男人还在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样的……”妇人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绝望。
她男人曾是村里唯一的觉醒者,为了守护村子甚至放弃了进城的机会。
可自从无意中向村里那个教书先生透露了信物的秘密后,没过几天,就在一次巡逻中,离奇地被转化者围攻致死。
“呵。”
就在屋里吵得快要掀翻屋顶时,
床尾那个始终沉默的少年,缓缓抬起了头。
昏暗的油灯光线勾勒出他清瘦的脸庞,皮肤白皙得有些病态,一头黑发被编成一条麻花辫垂在脑后。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他就是小野。
村长不悦地与他对视,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这眼神……他见过。
在那些城外烧杀抢掠的亡命徒身上见过,那是对生命的极度漠视。
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
“小野他娘,我说句公道话。”村里唯一读过几天书的教书先生走上前,一脸嫌弃地在床前两步远处停下,“小周都进城了,木已成舟,你想把信物要回来,可能吗?依我看,村长赔你些吃食就算了,人啊,活着比什么都强。”
“东西,是你偷的吧?”
小野双手拢在袖子里,那双阴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教书先生。
“我干爹只跟你提过信物的事,而且,前天晚上只有你来过我家。”
教书先生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血口喷人!”
小野没理他,继续用那平淡无波的语调说道:“信物我不要了,你们回吧。”
此话一出,满屋寂静。
村长眼眸中露出一丝窃喜,没想到少年这么好打发。
估计是怕以后不能在村里生活吧,这世道一个人在城外根本活不了。
“咳咳”村长假惺惺地站起来,摆了摆手,“小野他娘不容易,我们得念着她男人的好,都散了,散了。”
他走到床边,把那两枚鸡蛋往妇人手里一塞:“这是我们老周家欠你的,以后每个月我给你十斤粮食”
说罢,他佝偻着身子,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在跨过门槛时,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怨毒地嘀咕了一句:“要是还不知好歹大不了连你们一起杀了”
人群很快散去,屋子里只剩下刺骨的寒冷。
悲痛和绝望彻底击垮了床上的妇人,
她捂着脸,绝望的看向少年道“孩子,人各有命,我们家··对不起你”
恰在此时,桌上的煤油灯闪了两下,燃尽了最后一滴油。
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信物可以不要··不过干爹的死··得有人赔命”
黑暗中,少年平静地起身,替妇人掖好被角。
转身从床下抽出铁锹“吃了你家两年饭,喊了你两年娘,这恩得记,雷子养大的孩子··报恩报仇都不拖沓”
“天冷了,你早点睡,听到动静别出门”
···
半小时后。
少年赤裸上身在院子里挖出两米深的大坑。
坑中,一人高的帆布包静静躺着。
少年的眸子在黑暗中泛冷光,唇角勾起一抹讽刺。
“报恩,报仇,都要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