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凉意还未散去,剧组众人已经聚在了一起,为尤昊然举办一个简单的杀青告别。
满脸都是不舍。
这一个多月的拍摄经历,让他头一次知道。
原来拍电影是这么累、这么磨人的一件事。
“来,俊儿,杀青快乐!”俞菲鸿笑着走上前,将一束早就准备好的鲜花递了过去。
“谢谢申爱妈妈。”尤昊然乖巧地接过花,懂事地冲着众人挥了挥手。
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车。
送走了小演员,剧组马不停蹄地转场到了一片拉着警戒线的荒地。
李鼎戴着鸭舌帽,舒服地靠在监视器后面的导演椅上,冲着不远处的男女主招了招手。
“都过来一下。”
等俞菲鸿和段亿宏走近,他递给段亿宏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吸了一口,才开口讲戏:“飞鸿,等会儿你的状态要记住,对宗灿是高傲又冷漠的。
你既希望他能帮你买地,但骨子里又瞧不上他这种人,明白吗?”
俞菲鸿点了点头。
李鼎又转向段亿宏:“你呢?就是油腻,把那种油腻感给我演出来。”
话音刚落,穿着件白衬衫的段亿宏当即就站了起来,微微弓着背,脸上讨好笑容、又有点自以为是的油腻笑容。
李鼎满意地弹了下烟灰:“对!就是这个状态,保持住,很好!”
“《秘密的阳光》第32场,第一镜!A!”
宗灿正唾沫横飞地带着申爱跟自己的商会会长见面。
两个男人站在荒地上,指点江山,规划着未来的宏图。
而申爱则明显兴致缺缺,连跟他们交流的欲望都没有。
跑去问弟弟要不要考虑投资。
她有求于宗灿,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疏离和傲慢,却没有改变。
“oK!这条过了!”李鼎拿起对讲机,干脆利落地喊道。
剧组众人都愣了一下,连场记都多问了一句:“导演,真过啦?”
俞菲鸿更是满心错愕(●●):卧槽?这就过了?一条过?
难道是老娘的演技突然开窍,突飞猛进了?牛逼!
众人开始收拾设备,准备转场。
俞菲鸿心情极好,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李鼎身边,笑意盈盈地邀功:“导演,姐姐我这段时间的表现,还可以吧?”
李鼎心里直犯嘀咕(ˉ▽ˉ;)...:这不就是一条很简单的过场戏吗?
这文艺女青年又在脑补些什么呢?
不过脸上还是挂着和煦的笑容,点头道:“飞鸿确实进步神速,对角色的理解越来越到位了。”
下午,剧组转移到一家餐厅内。
这一次,李鼎没怎么讲戏,因为在他看来,都进步了。
“第34场,第一镜!A!”
饭桌上,申爱言笑晏晏,甚至还游刃有余地开着玩笑。
不经意地指出宗灿的某些行为略显低俗,引得众人哈哈大笑,都只当是个玩笑。
“咔!再来一遍!”
“咔!重来!”
……
“咔!这条过了!”
当李鼎的声音第三次从对讲机里响起时,俞菲鸿的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
好嘛,白高兴了,还以为自己真的突飞猛进了,结果该咔还是得咔!
李鼎也觉得有点燥热,摘下帽子。
旁边的助理赶紧凑上来:“导演,热了吧?要不出去透透气?”
李鼎心里已经被气笑了:废话,没看见老子脑门上都冒汗了吗?
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没事儿,我在屋内不出汗。”
说着,他起身朝外走去,嘴里还嘟囔着,“我都是在屋外出汗……门外‘汉’嘛!”
“噗——”
“哈哈哈!”
剧组众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顿时笑作一团。
他们对导演的印象也渐渐丰满起来——拍摄时是严肃的,休息时却是个偶尔会开开玩笑。
第二天清晨,剧组再次开工。
李鼎依然雷打不动地坐在监视器后面。
“第37场,第三镜!A!”
“咔!再来一遍!”
“咔!眼神不对!再来!”
“继续!”
“还不对!再继续!”
监视器后的李鼎面无表情,监视器前的段亿宏内心已经接近崩溃。
他本来以为自己今天的状态挺好,结果被李鼎一盆盆冷水浇下来。
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的演技是不是出了问题。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他看着监视器的方向,琢磨着还是得去问问导演到底想要什么。
他举起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快步走到李鼎身边,压着火气问:“导演,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效果?”
李鼎揉了揉发胀的额头,抬眼看他:“老段,我问你,你有过那种……
就是你特别喜欢一个女的,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可人家打心眼儿里就是看不上你,那种又憋屈又无措的感觉,有过吗?”
段亿宏愣住了,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些尘封的画面。
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有……不过有些不同。”
“oK!”李鼎打了个响指,“现在回忆,然后把宗灿也代入进去!
一个女人,她明明有求于你,结果她还打骨子里瞧不起你!你该是什么反应?”
段亿宏陷入了沉思。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他才重新睁开眼,整个人的状态已经焕然一新。
李鼎一直在观察他,此刻欣慰地点了点头。
宗灿的弟弟在离开时特意找到他,劝他放弃,直言申爱绝对不会喜欢他这种类型的男人。
宗灿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街头。
身上是干净的白衬衫,可脸上却还是那副油腻又尴尬的笑容,眼神飘忽,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充满了无措。
“oK!过了!”李鼎兴奋地拿起对讲机喊道。
一旁的俞菲鸿也凑在监视器前,看着段亿宏的表演,由衷地感到佩服。
段亿宏长舒一口气,也走了过来。
看着回放里自己的表演,他明白了为什么之前会被咔掉五六次,是状态不够自然。
他默默地把这次的经验记在了心里。
剧组众人开始收拾东西,李鼎则靠在椅子上,默默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