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把记号笔盖好，塞进裤兜。张峰蹲在地上看三脚架的螺丝，拧了两下没拧紧，就用手掰了掰支架的角度。
“这个位置能挡住窗外那半截铁门吗？”苏然站到镜头前，侧了下身子问。
“差一点。”张峰抬头说，“你往左走五公分，布帘再拉下来一点。”
苏然照做了。他把背景布往下拽了一截。外面生锈的窗框被遮住了，墙角堆的几个旧箱子也看不见了。
“这下可以了。”张峰站起来拍拍手，“背景干净，灯光均匀，摄像头不会反光。只要你别乱动，外面什么都看不到。”
苏然点点头，把手机装上支架。他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看画面，调了一下补光灯的角度。屏幕里的脸不再发暗了。
“流程我们已经练过一遍，现在试动作。”他说，“你录一下，我看看效果。”
张峰打开录制软件，点了开始。红点一闪，计时开始了。
苏然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站到地上画好的圆圈里。这是他新定的“启动点”，比上次直播的位置靠里一些，背对着墙，没有死角。
“第一次测试。”他对着镜头说，“融合瞬移和隐身，尝试短距离移动。”
说完，他集中精神，体内能量按记忆中的节奏运转。先是隐身术启动，身体轮廓变得模糊。接着脚下用力，意识锁定前方三米处那块掉皮的瓷砖。
他一闪，人就到了目标位置。
可刚落地，胸口突然一沉，像被重物砸中。脑袋嗡了一声，视线晃了一下，膝盖不自觉地弯了半寸。
张峰马上冲过来扶住他：“怎么了？”
“没事。”苏然摆摆手，喘了几口气，“就是有点晕。”
“你脸色都白了。”张峰皱眉，“是不是两个技能一起用太猛了？”
“不是猛的问题。”苏然揉了揉太阳穴，“是节奏不对。上次直播只用瞬移或只用隐身，都没事。这次要同时控制两个，系统给的能量很乱。”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人气值还在慢慢涨，但打赏几乎没有。这种没人看的测试，流量涨得慢，系统也没提示新消息。
“你是说你现在全靠自己撑？”张峰问。
“差不多。”苏然坐到旁边的塑料凳上，“直播时观众越多，打赏越多，系统给的支持就越强。现在没人看，只能自己扛。”
张峰沉默了一会儿：“那你刚才那一跳，用了多少能量？”
“至少平时的三倍。”苏然说，“还不能连续用。我觉得再来一次，得休息十分钟。”
“那你打算在直播里假装成功？”张峰压低声音，“万一中途断了，隐身没接上，或者瞬移偏了，直接暴露怎么办？”
“所以我不会真做。”苏然摇头，“我只是做个样子。比如先发动隐身，然后假装要瞬移，其实我没动，靠剪辑拼接画面。观众看到的是‘消失了又出现’，实际上我没动。”
“可你刚才连假动作都差点站不稳。”张峰盯着他，“别忘了，直播时你还得说话、互动、控场。到时候更分心，压力更大。”
苏然没说话。他知道张峰说得对。
两人安静了几秒。风扇还在转，吹得补光灯上的布轻轻晃。
“还有一个问题。”张峰忽然说，“信号。”
“什么？”
“你直播要用手机传数据。”张峰指了指屋顶，“虽然你开了匿名转发，Ip跳了好几次，但如果有人用专业设备盯这片区域的基站，还是可能找到大致位置。”
苏然眯起眼：“你是说，我们在告诉别人‘我们在这儿’？”
“有可能。”张峰点头，“特别是高码率直播，信号特征很明显。我不懂技术，但我知道军用监测车能在几公里外发现异常信号源。”
苏然看着手机。屏幕上正回放刚才的录像——他身影一闪，落地时晃了一下。
“那就只能赌。”他说，“赌他们反应不够快，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要热度起来，观众多了，他们就不敢动手。谁也不想惹大麻烦。”
“可万一他们不在乎呢？”张峰看着他，“万一他们宁可抓错人也要动手呢？”
苏然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