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立刻改脚本，把原本十秒的温情回放删到只剩三个画面：一双粗糙的手叠好毛衣，窗外雨滴滑落，床头日历翻到“复查”那天。
“够了。”他说，“多一分都嫌多。”
三人商量到下午，最终定下保密方案：所有素材存在本地硬盘，张峰每天带设备来更新，取走旧资料，全程不聊具体内容；林悦通过加密语音日记提供观众心理反馈，避免实时交流留痕。
“咱们现在像在造火箭。”张峰临走前说，“外面一群人在搭纸飞机，还非说能上天。”
“等他们飞起来，我们已经在轨道上了。”苏然关掉所有联网程序，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17:48。
接下来的三天，出租屋彻底安静下来。
苏然几乎没出门，饿了就啃面包，困了就在椅子上眯一会儿。他一遍遍测试不同动作与心理剧本的匹配度，调整闪现时长和画面质感。太清晰像解说，太模糊像故障，必须卡在“似有若无”的边缘。
有一次他试了一个老人抚摸空摇椅的场景，触发了“孩子移民国外”的记忆片段。张峰看完测试版说：“前面挺好，就是那个机场广播声太实了，一听就是特意加的。”
苏然想了想，换成一段断续的童声哼唱，音量极低，像是从隔壁房间漏进来的。
“这回对了。”张峰点头，“不是告诉你他在想什么，是让你自己听出了寂寞。”
第四天凌晨，苏然完成了《沉默之外V2.0》的最终脚本结构图。他退出编辑器，靠在椅背上，眼睛有点发酸。
屏幕上，文档标题静静躺着：**“下一晚，我不讲故事——我拆故事。”**
他抬头看向摄像头，红灯依旧亮着，像一颗不肯睡的眼。
“这次不是让他们学不会。”他轻声说，“是让他们看不懂。”
手机震动，林悦发来一条语音：“记得喝水。”
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杯子，发现水早就凉了。
张峰的消息紧跟着跳出来：“新捕捉模块已升级，明早六点送到。另外，提醒你一句——今天平台热搜第一是‘心灵透视骗局曝光’，有个自称能读心的主播被观众揭穿是提前背稿。”
苏然盯着那条新闻看了一会儿，忽然笑出声。
“看来有人已经开始慌了。”
他重新打开脚本，在最后一页加了一行备注：
【开场设计：第一个画面，黑屏五秒，然后缓缓出现一只正在写字的手。笔尖顿住，墨迹晕开，仿佛写不下去。三分钟后，画中画闪现一行歪斜的小字：“其实我想说对不起”。】
他保存文件，命名为《沉默之外V2.0_终版》。
房间里只剩下风扇转动的声音。
苏然伸手关掉台灯，黑暗中，唯有摄像头的红光还亮着。
他盯着那点红，像是回应般，轻轻说了句：
“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