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一遍:大秦皇室夺嫡的时候讨厌有不受控制的第三方势力。
嬴赫但凡是已经投靠嬴允、并且已经被嬴允控制了,自然可以加入夺嫡这个行列当中。
可嬴赫没有,他是第三方中立区域。
你都第三方中立了,妄议未来谁是储君合适吗??
退一万步讲!
你私底下说说,稍微亲近一点的知道也就得了,你大庭广众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朕作为皇帝,是更讨厌有野心的女儿,还是更讨厌不知道分寸的臣子?!
脑子呢?
打仗打丢了!在边境作威作福习惯了终于是把年轻时候的谨慎给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臣不敢。”
“朕看你敢的很!!”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
“臣……知罪。”嬴赫将头埋得更低。
他确实越界了,无论初衷为何,在公开场合质疑皇帝的女儿,本身就是在挑战帝王的权威。
秦怀帝可以容忍子女间的争斗,甚至乐见其成以作权衡,但绝不容许臣子,哪怕是宗亲,来替他“操心”储君人选,这无异于宣告皇帝对朝局失去了控制。
秦怀帝非常愁的踱步了几下:“朕念你往日功劳,念你我兄弟情分,此次不予重罚。但你给朕记住了,没有下一次。”
他甚至没有在昭华面前让堂弟丢了身为长辈的面子!
嬴赫深深叩首:“臣……领旨谢恩。”
无人的时候,秦怀帝毫无预兆的咳了两声,居然有了些许血色。
近侍有些惊恐:“陛下!”
秦怀帝摆摆手:“嚷嚷什么?去寻太医令过来。”
抬头望了望天,他已经四十几了啊。
……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嬴昭华挥退了想要上前伺候的侍女,独自一人穿过回廊,走向自己的寝殿。
推开门,内室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暖灯,光线柔和地铺洒开来。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到了那张宽大的床榻上。锦被中间,一个小小的鼓包正随着平稳的呼吸轻轻起伏——是嬴风禾。
小家伙不知何时醒了,或许是一直在等她,等着等着,便又在母亲的气息包围中沉沉睡去。
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家伙。
接下来是日子依旧是平平无奇的上朝、下朝、和嬴允争锋相对。
淡的嬴昭华愣是能挤出时间和女儿排排坐一起听课了。
于是,永宁府的书房里,便时常出现这样一幅景象: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嬴风禾穿着小小的襦裙,端坐在特意为她打造的小书案后,挺直了小腰板,神情专注地听着前方老先生的讲授。
而在她身侧不远处的另一张书案后,坐着的正是本该在府衙或是会见幕僚的永宁公主嬴昭华。
秦怀帝为这个皇孙女挑选的启蒙老师姓周,曾是十几年前金榜题名的探花郎,学问扎实,更难得的是性情通透,不迂腐。
讲学并不拘泥于死板的经义,常引经据典,穿插些有趣的典故轶闻,声音抑扬顿挫,确实极能引动孩童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