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临忍俊不禁:“殿下多虑了。这五年来您在这边的政绩有目共睹,便是那些最古板的宗室元老,也挑不出错处来。”
嬴昭华轻哼一声,随手拨弄着案几上的兵符:“政绩归政绩,他们若真想挑刺,总能找到由头。”
故意找个由头鸡蛋里面挑骨头,无中生有,这可太容易操作了。
“那我们这位风禾小殿下怎么办?她似乎还没有上族谱吧?”嬴临提醒。
小孩的死亡率实在有点过高了,所以大秦为了防止繁琐的多次改族谱,孩子统一都是在三岁之后再入族谱。
嬴风禾刚好到了年纪。
咸阳城的皇帝和皇后早就准备好了需要用到的物品,就等着帮孙女上族谱。
结果等到现在,孙女还没回来?
嬴昭华闻言神色微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族谱……”她轻声重复着,目光投向嬴风禾,小孩正蜷在毛毯里,呼吸均匀绵长。
她生在灾后重建的郡守府,长在海风浸润的边郡,至今还没见过咸阳宫的琉璃瓦。
“父皇和母后怕是等急了。”嬴昭华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原本开春就该办的事,硬是拖到如今夏末。直接把你叫过来劝我了。”
嬴临自己其实也是自相矛盾的。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小殿下生在东海,长在东海,回咸阳认祖归宗是大事。只是……”
“只是什么?”嬴昭华挑眉。
“这一路舟车劳顿,属下是担心小殿下身子受不住。”嬴临良心发现,最终还是斟酌了一下用词,“况且咸阳如今的情势……”
她没有说下去,但嬴昭华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这五年来,她督造海堤、整顿盐政,将受灾的东海郡治理得井井有条。可朝中那些老臣,怕是不会看重这些庶务之功。
算了,本身就已经得到了东海郡的支持了。科举制进入咸阳的士人,天生就会向她靠拢。
而且还生了三个孩子……
总之这一趟入股不亏。
嬴临:真是的,果然每一次提及到咸阳,气氛就直线下降。
“该来的总要来。”嬴昭华走过去,戳了戳女儿的小脸,“风禾既然生在嬴家,这些就躲不掉。”
嬴风禾嘟囔了两句,在睡梦当中挥了挥拳头,然后咕噜噜滚了一圈,在另一头睡下了。
“半个月后启程。”嬴昭华直起身,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静,“派人快马加鞭先行回咸阳禀报,就说——”
她顿了顿:“永宁公主携女归京,为皇孙女入谱。”
嬴临躬身领命,正要离开,又被叫住。
“等等。”嬴昭华从袖中取出一小本书,“把这个交给郡丞,让他按计划继续督造海堤。”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未来三年治理东海郡的方略,从疏浚河道到重整盐场,事无巨细。
嬴临双手接过,忍不住感动的热泪盈眶,道:“殿下为东海郡谋划至此……”
嬴昭华:“给我憋回去,装模作样的。”
嬴临这副感动的热泪盈眶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如果是不太熟的下属,配合就是了。可她们两个之间谁跟谁?
热泪盈眶之下,第一反应是恶心。
嬴临:“……切!我这不是想放松一下气氛吗?一旦涉及到咸阳城,你周身的气压就低的可怕。”
“我只不过是为工作量而烦忧而已。既然要回去,总要把这里的事安排妥当。”嬴昭华叹气,望向正在修建的堤坝的方向。
“这五年的心血,不能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