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无论是嬴政麾下的法家、纵横家,还是其他时代的兵家、道家,或多或少都受过儒家那套“仁义礼智信”的熏陶或掣肘,心中未必没有质疑,只是碍于其影响深远,不便(或不敢)如此直白地撕破脸皮。
如今有周武王这位“版权所有者”亲自打头阵,他们自然乐得清闲,看得津津有味。
就连一向严肃的王翦、白起,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项羽更是抱着胳膊,一脸“早看你不爽”的畅快。
而被集火的中心,孔子及其门徒,已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窘境。
孔子面色灰败,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一生栖栖遑遑,奔走列国,宣扬王道,虽屡屡碰壁,却始终坚信自己掌握着救世的真理,是文王武王精神的正统继承者。
可如今,这信念的基石被姬发亲手砸得粉碎。
“非人”二字,尤其还是世人皆敬佩的姜太公口中所出,让他所有的辩解都显得如此可笑。
子路气得双目赤红,若非颜回、曾参死死拉住,恐怕真要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理论。
颜回眼中含泪,既是心疼老师受辱,也是痛苦于学说根基的动摇。
他聪慧过人,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看到,老师那套“道不行则隐”的理论,在开创基业的雄主面前,是多么的无力。
“老师……”颜回声音哽咽,扶住微微摇晃的孔子,“我们……我们回去吧……”
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老师尊严扫地的伤心地。
孔子却猛地甩开他的手,他挺直了脊梁,尽管那脊梁此刻显得如此脆弱。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或嘲讽、或怜悯、或纯粹看热闹的目光,一股悲凉与不屈交织的情绪涌上心头。
“武王……责丘……言之有理。” 他声音沙哑,“然,天下无道,礼崩乐坏,丘奔走呼号,非为一己之私利,实欲以微薄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纵……纵使道路不同,方法各异,此心……此心可鉴!”
他不再纠缠于“周臣”的身份,而是试图回归自己学说的初衷——救世之心。这是一种退守,也是一种坚持。
在“行动”和“实效”上无法反驳姬发,只能退回到“动机”和“理想”的层面进行最后的扞卫。
然而,这番悲壮的陈述,在姬发听来,依旧是苍白无力的。
姬发冷哼一声,并未被感动,反而更加不屑:“救世?空谈何能救世?寡人与先父,乃是以血与火,以谋略与实力,一步步推翻暴商,建立大周!
你口口声声救世,却连最基本的‘尽忠职守’都做不到,连尝试匡扶正统的勇气都无,只会躲在安全处指手画脚,你这‘救世’,救的究竟是哪门子的世?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这话如同最后一击,彻底击溃了孔子的心理防线。他身形晃了晃,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老师!!”
“夫子!!”
众弟子惊呼,连忙上前搀扶,场面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