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最温柔的潮水,将林轩那早已不堪重负的意识彻底淹没。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所有的痛楚,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消散于无形的虚空之中。他,如同一个漂浮于无尽宇宙中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片刻的安宁。
然而,这片安宁,却注定是短暂的。
“哒、哒、哒……”
那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脚步声,如同,敲打在灵魂之上的鼓点,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他那具,如同破败玩偶般倒在地上的身体旁边。
林轩的意识,并未完全苏醒。但,那早已融入骨髓的战斗本能,那对危险最原始的警惕,却如同,黑暗中悄然睁开的兽瞳,让他,下意识地,“感知”到了,这个,不速之客的存在。
他“看”不到。
他只能,用,残存的触觉,去“描绘”。
一双,纤尘不染的白色高跟鞋,鞋跟,敲击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发出的,正是那规律而冷漠的声响。
顺着鞋跟向上,是,包裹在白色丝袜中,线条流畅而紧绷的小腿。再往上,则是一袭,同样洁白无瑕的……研究服?或是,某种,特殊的制服?
空气中,飘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混合着消毒水与某种,高级冷香的……味道。
是,一个女人。
林轩的意识,做出了最基本的判断。
但,紧接着,一股,比,之前在停尸房外,遇到的那些洪义社打手,更加强烈,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刺入了他那,几乎要停滞的感知!
这个女人,很强!
甚至,可能,比那个,“魅影”,还要强!
她,是谁?
她,想干什么?
林轩的心脏,本能地,收缩了一下!他,试图,调动起哪怕一丝一毫的力量,去做出反抗!
但,他的身体,却如同,被灌满了铅块,根本,不听使唤!
他,只能,如同,砧板上的鱼肉般,任由,那道冰冷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缓缓扫过。
那目光,没有杀意,也没有好奇。
只有一种,如同,研究员,在观察实验样本般的……绝对的冷静与……漠然。
仿佛,在她眼中,林轩,并非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仅仅是,一堆,需要被分析、被归类的……数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林轩能清晰地“听”到,那个女人,极其平稳的呼吸声。以及,她,似乎,抬起了手腕,在某个,他看不见的通讯设备上,轻轻按动了几下。
是在……汇报?
还是在……请示?
林轩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赤身裸体,被绑在手术台上的囚徒,只能,绝望地,等待着,那,未知的,最终审判。
终于。
那个女人,似乎,收到了某种指令。
她,动了。
林轩感觉到,一双,同样冰冷,却又,带着惊人力量的手,极其轻易地,便将他那,如同破麻袋般的身体,从地上,拦腰抱了起来!
是的,是,抱。
如同,抱起一个,毫无重量的玩偶。
林轩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
曾几何时,他,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何曾,沦落到,如此,任人摆布的地步?!
但他,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任由,那个女人,抱着他,转身,向着,这条,寂静得可怕的银白色走廊深处,一步一步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