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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章 玉阙堪折幸逢君(1 / 2)

晨光,如同稀释了的流金,悄无声息地漫过窗棂,驱散了寝殿内最后一缕暧昧的昏暗,将空气中尚未完全沉降的、混合着冷香与情动气息的旖旎,照得无所遁形。

栖梧早已醒了,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眠。

并非不困倦,而是一种失而复得后,近乎病态的珍视与守护欲,让他舍不得合眼。

他就这样支着手臂,侧卧着,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离阙整个圈禁在自己的怀抱与视线之内。

他的师尊,他的魔后,此刻正安然沉睡在他臂弯之中。

墨玉般的长发有些凌乱地铺散在枕上,几缕汗湿的发丝黏在光洁的额角与颊边,平添了几分平日里绝无可能见到的脆弱与风情。

那张清冷如玉雕的面容,此刻染着薄红,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桃花,灼灼其华。

长睫如同两弯墨羽,安静地覆盖着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掩去了那双冰蓝色眼眸睁开时的通透与冷静,只剩下全然的、不设防的柔顺。

栖梧的目光,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膜拜他的神只,又如同最贪婪的收藏家审视他的独占品,极尽细致地流连描摹。

从纤长墨黑的眉,到挺秀如玉的鼻梁,最终,定格在那双微肿的、泛着诱人水色的唇瓣上。

那是他昨夜,以及方才黎明时分,一次次不知餍足、近乎失控地反复吮吸、啃啮留下的印记。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一种刻入骨髓的占有标记。

回想起之前的激烈,栖梧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深灰色的眸底瞬间翻涌起压抑的暗火。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开离阙颊边那缕碍事的发丝,指尖传来的细腻温润触感,让他心头那簇火苗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俯下身,克制着粗重的呼吸,将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再次印在那红肿的唇峰上。

不是索求,而是带着无尽怜惜与后怕的抚慰。

他的离阙,合该被捧在云端,置于心尖,用他的一切,乃至生命去呵护供养。

然而,命运与他们开了一个何其残酷又何其……幸运的玩笑。

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沉入那些交织着血色、黑暗与微弱光亮的回忆碎片里。

他仿佛又看到了衣衫褴褛、浑身污浊如同野狗般挣扎求存的自己,是如何被一只冰冷却无比干净的手,从泥泞与绝望中拉起。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是他晦暗生命里,窥见的第一缕,也是唯一的一缕天光。“从此,你叫栖梧。” 那是他名字的由来,是他生命的重塑。

他看到了归寂魔渊中,离阙为了替他勘破身世迷障,直面生父那扭曲的恨意,强行运转“玄混沌心”,道基受损,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坚定地站在他身前,为他挡下那源自血脉的冰冷冲击。

他看到了无声戏楼里,怨念滔天,他被那些无面伶人的绝望与自己的心魔所困,几乎沉沦,是离阙不顾自身安危,以神魂为引,强行切入那怨念核心,将他从无声的深渊边缘拉回。

而最让他肝胆俱裂、刻骨铭心的,是不久前那“赤子归源咒”。

看着离阙手背上那刺目的图腾,感受着他体内生机与时光被强行逆转、一点点流逝的虚弱,那种即将再次失去的、灭顶的恐惧,几乎将他的理智彻底焚毁。他宁愿那诅咒是落在自己身上,千倍万倍,亦不足惜。

一幕幕,一桩桩,皆是险死还生,步步惊心。每一次,都几乎要将他生命中最重要、最璀璨的这部分,彻底击碎、夺走。

离阙。

离,疏离,别离。他生于光明的仙门,却因理念、因他之故,与过往疏离,独自承受非议与重担;

他们曾因阴谋、因误会,历经生死别离,饱尝相思入骨之苦。

阙,宫阙,亦指缺陷。他本是完美无瑕的道体,清冷高华,如同九重天上不染尘埃的琼楼玉宇,理应高悬于世,受万人景仰。

却因他栖梧,这魔渊之子,这混沌的化身,一次次被拖入泥淖,道心受创,神魂飘摇,如玉生瑕,如阙将倾。

何为 《折玉阙》?

并非是他栖梧要亲手去摧折这块无瑕美玉,推倒这座清冷宫阙。

而是这世间的风雨,命运的捉弄,乃至他们之间这不容于世的、深刻入骨的情缘本身,早已化作无形的巨手,一次次地敲击、摇撼,使得这玉,已堪折;使得这阙,已蒙尘,已然出现了倾覆的裂痕。

而他栖梧,便是那个亲眼见证这“折玉”全过程,心痛如绞,却又……

亦是唯一被允许、被命运赋予资格,将这堪折之玉重新捧入掌心,将这蒙尘将倾之阙,以自身为最坚实的基石,小心翼翼、倾尽所有去温养、去修补、去加固、去守护的人。

他的混沌,并非只有毁灭。它亦是起源,是包容,是能吞噬一切伤痕与黑暗,再衍化出新生的力量。

他以混沌为熔炉,以满腔汹涌无处安放的爱意为薪火,要将那些因他而生的裂痕,都煅烧成独属于他们二人的、最坚韧、最不可分割的纹路。

这不是毁灭,而是涅盘,是重塑。是在破碎与不完美中,寻找到的、只属于彼此的、另一种意义上的圆满。

“嗯……”

一声极轻的、带着沙哑的嘤咛,将栖梧从沉重的思绪中拉回。离阙睫羽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

初醒的眸子氤氲着一层迷茫的水汽,冰蓝色的光泽被柔化,如同蒙雾的湖泊,倒映着栖梧近在咫尺的、写满复杂情绪的脸庞。

“吵醒你了?”栖梧立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沉重,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与刻意放缓的温柔,低声问道,箍在对方腰间的手臂却下意识地又收紧了几分,仿佛要将人揉进骨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