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你非但救不了他，你自己也可能被混沌污染，成为新的威胁！”
“我知道。”离阙依旧平静，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能保住他性命，又能阻止混沌复活的方法。”
“值得吗？！”青蘅几乎是在低吼。
“为了他，赌上你的一切？你的修为，你的未来，甚至可能赔上你自己的神魂和意志？！
离阙，你是玄冰之体，是修真界千年难遇的奇才！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混沌的一种威慑！你若倒下……”
“没有他，”离阙打断了她的话，目光第一次转向旁边因他们的对话而变得紧张不安、双手死死攥住衣角的栖梧，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与坚定，“我要这修为，要这未来，有何意义？”
他看着栖梧那双空洞的、写满了恐慌的赤瞳，仿佛要透过那层黑暗，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若他因这烙印而化为混沌的傀儡，或者被我……亲手所毁。”
离阙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那才是我道心永堕，生不如死之时。”
青蘅看着他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决绝，所有劝阻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她颓然地向后退了一步，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师尊……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移花接木？什么代价？”
栖梧再也忍不住，声音带着哭腔，慌乱地摸索着向前，“您不能……您不能做傻事！弟子不许！”
离阙伸出手，稳稳地抓住了栖梧胡乱挥舞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心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阿梧，”离阙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近乎哄慰的温柔，“听着，师尊找到了一个方法，可以把你身上那个不好的‘烙印’拿走。”
“拿走？怎么拿走？拿到哪里去？”栖梧急切地追问，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浓。
离阙沉默了一瞬，避重就轻：“总之，有办法拿走。只是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你需要忍耐，并且……完全信任我。”
“不！您骗我！”栖梧猛地摇头，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从空洞的眼眶中滑落。
“青蘅圣女说了代价！她说了！半数神魂！修为大减！是不是？！您是不是要把烙印转移到您自己身上？！我不答应！我死也不答应！”
他激动地想要挣脱离阙的手，却被抓得更紧。
“阿梧！”离阙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这是命令！”
“我不要这样的命令！”栖梧嘶声哭喊，“凭什么？！凭什么要您为我付出这样的代价？！我宁愿自己死了！我宁愿现在就去死！也不要您为我……”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栖梧歇斯底里的话语。
并不是很重，却足以让栖梧瞬间僵住，剩下的话语全都噎在了喉咙里。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离阙的方向。师尊……打了他？
离阙的手还停留在半空，微微颤抖着。他看着栖梧脸上那迅速泛起的红痕，心脏像是被针扎般刺痛。但他强迫自己硬起心肠，声音冷得像冰：
“你的命，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在我没有放弃之前，你没有资格说‘死’字。”
他俯下身，靠近栖梧，冰冷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
“要么，相信我，配合我，我们一起赌那线生机。”
“要么，”离阙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我现在就废了你的修为，将你囚禁起来，直到混沌降临，或者……我找到别的办法。”
栖梧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听出了离阙话语中的决绝。
师尊是说真的！如果他不同意，师尊真的会那么做！
巨大的恐慌、无助、还有那深埋的、对离阙的敬畏与依赖，最终压倒了他那想要牺牲自己的冲动。
他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孩子，瘫软下来，将额头抵在离阙冰凉的手背上，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我……我听话……师尊……我听话就是了……”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您别……别不要我……别囚禁我……”
离阙心中一阵酸涩，他轻轻抚摸着栖梧的头发，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好。”他低声道，“相信师尊。”
他抬起头，看向一旁的青蘅，目光已然恢复了冷静与决断：“圣女，请为我护法，并准备施术所需之物。”
青蘅看着这对师徒，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她已经无法改变离阙的决定。
她能做的，只有在接下来的禁术之中，竭尽全力，护住他们一线生机。
离阙盘膝坐下，开始调整自身状态，将那因伤势和情绪而紊乱的气息强行压下，将神魂之力凝聚到巅峰。
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他修行至今，最为凶险，也最为决绝的一战。
为了他的阿梧，他甘愿逆天改命，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神魂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