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了握着刀锋的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但他看都未看一眼,目光依旧锁在栖梧脸上,确认他无恙。
“……胡闹。” 离阙的声音恢复了一些平日的清冷,但那份沙哑和那声“阿梧”带来的余韵,却挥之不去。
他抬手,似乎想如往常般拂去栖梧额角的汗珠或整理他凌乱的赤发,但看到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动作微微一顿。
栖梧却猛地抓住了他欲收回的手腕,赤瞳中瞬间涌上巨大的恐慌和心疼:“师尊!您的手!”
他手忙脚乱地想用自己的袖子去擦拭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却又怕弄疼了离阙,动作笨拙而无措。
那灼伤是因为他,是因为他要自戕……这个认知让他心如刀绞。
“无妨。”离阙淡淡道,想抽回手,却被栖梧紧紧抓住。
“怎么会无妨!这是涅盘之火……”
栖梧声音带着哽咽,他看着离阙掌心那可怖的伤口,又想起刚才自己差点……后怕与自责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弟子……弟子罪该万死!我竟然……我竟然……”
他语无伦次,赤瞳中水光氤氲,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宁愿自己承受千倍百倍的痛苦,也不愿看到师尊因他而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离阙看着他这副模样,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
他沉默了片刻,终是没有强行抽回手,而是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轻轻拍了拍栖梧紧抓着他手腕的手背。
“非你之过。”他声音放缓了些许,“是那傀影之力诡异,防不胜防。”
他抬眼,望向那唱声传来的、灰霾最浓郁的方向,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
“当务之急,是找出那戏台傀的本体,彻底破除这惑心戏文。”
栖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赤瞳中的水汽瞬间被熊熊燃烧的怒火与杀意取代。
他小心翼翼地松开离阙的手腕,捡起地上的焚寂,魔刃感受到主人的怒火,发出低沉的嗡鸣。
“师尊,这次,我定要将那装神弄鬼的东西,揪出来……碎尸万段!”他一字一顿,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离阙看着他重新燃起斗志,微微颔首。
他运转寒气,掌心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层薄冰覆盖,暂时止住了血和疼痛。
“跟紧我。”离阙说着,率先向镇子深处走去。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但栖梧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方才那生死一线间,已经不一样了。
他快步跟上,与离阙并肩而行,目光坚定。
“师尊,”他低声开口,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弟子都绝不会再让您涉险,更不会……再伤您分毫。”
离阙脚步未停,也没有回应。
但栖梧知道,他听见了。
而那声“阿梧”,如同最炽热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永世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