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的话语,冰蓝遁光再起,卷起栖梧,瞬息间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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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殿,万载寒玉台。
熟悉的冰冷与寂静扑面而来,却奇异地驱散了旅途的疲惫与南疆的湿瘴之气。
遁光散去,离阙的身影落在寒玉台上,依旧是那般清冷孤绝,仿佛外界一切纷扰皆与他无关。
但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栖梧,却敏锐地通过“同寂之契”,感觉到师尊周身那始终萦绕的、如同亘古冰原般的极致寒意,似乎……淡了一丝?
或者说,不再那么具有绝对的排斥感。
是自己错觉吗?栖梧眨了眨赤瞳。
离阙背对着他,并未立刻入定,只是静静地站着,素白的衣袍在幽冥殿幽暗的光线下,仿佛自身散发着微光。
栖梧看着那清瘦挺拔却仿佛承载着万古孤寂的背影,心头没来由地一热。
那股被南疆试炼激发、又被连日奔波压抑的躁动与依赖,再也抑制不住。
他几步上前,不再像以往那样带着试探或莽撞,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理所当然的、被默许后的亲近,从身后,轻轻抱住了离阙的腰。
脸颊隔着微凉的衣料,贴上那清瘦却蕴含无穷力量的背脊。
离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幽冥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没有推开,没有斥责,也没有回应。
只有栖梧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和他带着点闷、带着点委屈(或许是装的),又理直气壮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师尊,南疆那破林子毒虫好多,湖水也冰得刺骨,那试炼幻境里的‘你’还老是凶我……”
他絮絮叨叨地抱怨着,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像是怕被推开,又像是要将自己身上炽热的温度传递过去,驱散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寒意。
“弟子这次……表现得还不错吧?”
他抬起头,赤瞳灼灼,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望着离阙近在咫尺的、线条优美的侧颈和冰蓝色的发丝。
离阙依旧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他幼稚的抱怨和求表扬。
但栖梧通过紧贴的身体和那无形的契约,清晰地感觉到,那层坚冰般的隔绝,似乎又融化了一分。
良久,就在栖梧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有些失落地准备松开手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上了他环在师尊腰间的手背上。
那触感,依旧带着离阙特有的寒意,却不再刺骨,反而像是一捧清泉,浇熄了栖梧心底最后一丝不安与躁动。
“……聒噪。”
离阙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平淡清冷的调子,听不出喜怒。
但栖梧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籁,赤瞳瞬间亮得惊人,嘴角控制不住地大大扬起,露出了一个傻气又满足的笑容。
他得寸进尺地将脸在离阙背上蹭了蹭,像只终于得到主人抚摸的大型犬科动物,哼唧道:“弟子以后会更厉害,帮师尊解决所有麻烦……”
离阙没有再说话,只是任由他抱着,覆在他手背上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收拢了一丝。
幽冥殿内,万古不变的寒意依旧萦绕,却在那一站一抱的剪影中,悄然渗入了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名为“归属”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