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取代月华,如同细腻的金粉,穿透缭绕的魔宫寒气,洒满庭院。
那株古老的桃树依旧繁花满枝,只是花瓣上多了些许夜露未曦的晶莹,在曦光下闪烁着微光。
栖梧是在一种前所未有的餍足与慵懒中醒来的。他依旧斜倚在桃树粗壮的横枝上,只是姿势从昨夜的随意,变成了近乎蜷缩的、依偎的姿态。
他的后背紧贴着身后那人冰冷却不再让他感到不适的胸膛,离阙的一只手臂甚至自然地环在他的腰侧,并非拥抱,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禁锢或者说……支撑。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原本因涅盘魔元而始终躁动灼热的血脉,此刻如同被月华与清泉洗涤过一般,呈现出一种温顺而澎湃的平衡状态。
魔元流转间,带着一丝属于离阙的极致寒意,与他自身的火焰交融,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形成了一种更强大、更稳固的循环。
神魂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凝练,那“同寂之契”的连接仿佛更深了一层,不再仅仅是感知与掌控,更像是一种灵魂层面的交融与共鸣。
栖梧赤色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他没有立刻动弹,而是放任自己沉浸在这份奇异的安宁与满足之中。
鼻尖萦绕的是桃花的冷香,以及身后师尊身上那独一无二的、清冽如雪巅寒风的气息。
他甚至能感觉到离阙平稳得近乎不存在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一下下,敲击在他的背脊上。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归属感与占有感的情绪,在他心底无声地蔓延。他微微动了动,想要转过身,看看师尊此刻的模样。
然而,他刚有细微的动作,环在他腰侧的那只冰冷手臂便无声地收紧了一分,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同时,离阙那平淡无波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因距离极近,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带来一阵微麻:
“勿动。”
栖梧身体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甚至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得逞般的、懒洋洋的笑意。
他果然不再乱动,只是将脑袋往后靠了靠,更贴近那冰冷的源头,像一只找到了热源的猫。
“师尊,”他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天亮了。”
“嗯。”离阙的回应依旧简洁。
他似乎也并未起身的打算,依旧维持着环抱(或者说禁锢)的姿势,冰蓝色的眼眸望着庭院中逐渐明亮的晨光,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栖梧透过枝叶的缝隙,看着天空从鱼肚白染上金边,感受着身后之人冰冷的体温和沉稳的存在,只觉得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那些杀戮、征伐、煞气、阴谋,仿佛都成了遥远而无关紧要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