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立刻将人推开,也没有动怒。
只是静静地看着栖梧,看着他如同受惊的红色大狗般狼狈又无措的模样,任由温热的水流在两人之间暧昧地荡漾、传递着彼此异常清晰的体温。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栖梧率先反应过来这姿势有多么惊世骇俗。
他脸颊猛地爆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想要后退,拉开距离,口中慌乱道:“弟子……弟子该死!我这就…….”
然而,他忘了这是在浴桶中,脚下是光滑的玉璧,水波晃动间,他非但没能后退,反而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
“唔!”
一声闷响,并非撞击,而是……唇瓣相贴的触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栖梧瞪大了赤瞳,瞳孔骤缩,几乎要停止呼吸。
他他他.…他的嘴唇.……碰到了..….师尊的…….?!
已经好久没有和师尊一起双修了呢……!栖梧心想。
那触感微凉,却异常柔软,带着离阙身上特有的、清冽如雪后初霁的气息,与他炽热的、带着慌乱吐息的唇紧紧贴在了一起!
隔着荡漾的、温热的水波,这意外的接触显得如此不真实,又如此…….惊心动魄!
离阙的眸色也几不可察地深了一瞬。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唇上传来的、属于栖梧的、带着涅盘之火温度的、笨拙而慌乱的触感,以及通过“同寂之契”汹涌传来的、那几乎要将栖梧神魂都烧穿的巨大羞耻、震惊、以及…….一丝被强行压抑下去的、隐秘的悸动。
水汽氤氲,朦胧了视线,也模糊了界限。
一触即分。
栖梧如同被烙铁烫到一般,猛地弹开,后背重重撞在浴桶另一侧的玉璧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捂着嘴,赤瞳中充满了毁灭性的惊恐与无地自容,仿佛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师…….师尊!我……我不是故意的!是这契..…........”
他语无伦次,几乎要跪倒在水中请罪。
离阙看着他这副恨不得以死谢罪的模样,抬手,用指尖极轻地拂过自己方才被触碰到的唇瓣,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栖梧的、滚烫的温度。
他冰蓝色的眼眸中情绪难辨,最终只是淡淡地扫了栖梧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终结这场混乱的平静:
“出去。”
仅仅两个字,却让栖梧如蒙大赦,又如同被判处了缓刑。
他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从浴桶中翻出,带起更大的水花,甚至不敢回头看离阙一眼,浑身湿透地、踉跄着冲出了寝殿,仿佛身后有太古凶兽在追赶。
寝殿内重归寂静,只有荡漾的水波和满地的水渍,证明着方才那场荒诞而意外的亲密。
离阙缓缓沉入水中,只留鼻息以上在水面之外,冰蓝色的眼眸望着殿顶,无人能窥见其中思绪。
唯有那被温热池水包裹的身体,以及唇瓣上若有若无的残留触感,提醒着他,“同寂之契”所连接带来的,远不止是掌控与禁锢。
而逃出生天的栖梧,靠在寝殿外的冰冷墙壁上,大口喘息,心跳如擂鼓,脸颊滚烫得几乎要冒出烟来。
他抬手,用力按着自己仿佛还在发烫的嘴唇,赤瞳中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混乱与…….一种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不敢去触碰的妄念。
契引妄念,浴池生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