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载寒玉的滋养与离阙本源寒气的镇压下,栖梧被怨煞侵蚀和激烈反噬造成的伤势,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
那“同寂之契”如同最精密的本源调节器,不仅禁锢着他的妄念,也高效地梳理着他体内冲突的力量。
不过数日,他眉宇间的虚弱与痛苦褶皱便已平复,苍白的脸色重新透出属于涅盘魔元的炽热生命力……
只是那赤瞳深处,比往日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被冰泉洗涤过的沉淀,以及……一种隐秘的、被彻底驯服后反而更加张扬的归属感。
玄冰魂锁在他伤势稳定后便悄然隐去,不再显现形迹,但栖梧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依旧存在于自己魔元与神魂的每一个节点,如同无声的哨兵,也如同……那人延伸过来的触角。
这认知非但没让他不适,反而让他心底泛起一丝扭曲的满足。
这一日,他感觉周身力量已然恢复七八成,那点剩余的损耗已无大碍。
他猛地从寒玉台上翻身坐起,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澎湃却温顺了许多的魔元,咧嘴一笑,那笑容依旧带着往日的张扬,却似乎少了些暴戾,多了几分……有恃无恐的底气。
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赤发,甚至没心思换下那身因疗伤而略显褶皱的衣袍,便大大咧咧、风风火火地朝着幽冥殿主殿走去。
栖梧一把推开幽冥殿沉重的大门,人未至,声先到:
“师尊!”
离阙依旧静坐在殿心寒玉台上,仿佛亘古未动。
听到栖梧这中气十足、毫不掩饰的呼唤,他冰蓝色的眼眸缓缓睁开,视线落在那个如同一团火焰般闯进来的身影上,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地看着。
栖梧几步走到寒玉台前,也不行礼,就那么直接地、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意味,凑近了问道:
“师尊,我好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表示无恙,随即话锋一转,赤瞳中闪过一丝并非伪装的关切(这关切或许更多源于对师尊意志的揣摩与自身责任感的混合)。
“那些西荒的百姓……被巫祝怨气侵蚀的,现在如何了?您当时把他们冻住了,总不能一直冻着吧?”
他问得直接,甚至带着点他特有的、不过脑子的莽撞。
但若细看,便能发现他站立的姿态,并非完全放松,而是隐隐带着一种面对主宰者的、不自觉的收敛。
那“同寂之契”无声运转,让他能更敏锐地感知到离阙那看似平静无波下的细微情绪,也让他……更加肆无忌惮地展现着被允许范围内的“本性”。
离阙对于他这般近乎冒犯的靠近与直白的询问,并未动怒。他早已通过“同寂之契”感知到栖梧的恢复与此刻的心思。
目光在栖梧恢复血色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才平淡开口:“煞气根源未除,强行解封,怨念复苏,徒增伤亡。”
他的回答简洁,却点明了关键。那怨气已与地脉及生灵心神纠缠,非简单冻结便能根除。
“那怎么办?”栖梧眉头拧了起来,赤瞳中闪过一丝烦躁,这烦躁并非针对离阙,而是针对那幕后搞鬼、留下烂摊子的东西。
“难道就让他们一直当冰雕?还是说……”他眼中凶光一闪,“干脆……”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若无法解救,为了阻止怨气扩散,彻底毁灭或许是最“干净”的选择。这是他以往最直接的处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