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中,云疏月离去的脚步声如同重锤,一声声砸在叶阑听的心上。
她猛地挣脱母亲的手,想要追出去,却被叶擎天一声威严的低喝定在原地:“听儿!休要胡闹!”
苏清婉也紧紧攥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低声急道:
“你还不明白吗?疏月此去,正好!难道你要为了他,弃宗门前途于不顾,惹怒帝君吗?”
叶阑听浑身一颤,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僵立在原地。
她看着父母脸上那混合着野心、焦虑与一丝如愿以偿的神情,又看向端坐上首,依旧神色淡漠,仿佛周遭一切与他无关的离珩,一股巨大的绝望和冰冷瞬间将她淹没。
她就像一件被摆上货架待价而沽的商品,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
离珩缓缓放下茶杯,赤金色的眼眸淡淡扫过面无人色的叶阑听,又看向神色紧张的叶擎天夫妇,并未对云疏月的离去和眼前的僵局发表任何看法,只是站起身,淡淡道:“茶已品过,本君乏了。”
叶擎天如蒙大赦,又带着一丝不甘,连忙躬身:“是是是,恭送帝君!帝君好生休养!”
离珩微微颔首,目光在叶阑听身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那目光依旧平静无波,却让叶阑听感到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
随即,他转身,银发如瀑,身影消失在回廊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满室若有若无的清冽神威,和一片狼藉的心绪。
离珩一走,叶擎天脸上的恭敬瞬间褪去,转而化为一种亢奋的潮红。他用力一拍大腿,对苏清婉道:
“夫人!你听到帝君的话了吗?‘有趣的女儿’!帝君对听儿定然是另眼相看的!此事大有可为!”
苏清婉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转而看向失魂落魄的女儿,语气带着劝诫与施压:
“听儿,你也看到了,帝君并未否认,这便是默许!
云疏月自己要走,也省得我们多费唇舌。
从今日起,你便安心留在宗门,好好……陪伴帝君,切莫再想其他!”
叶阑听听着父母兴奋的谋划,只觉得那些字眼如同针尖,密密麻麻地扎在心上。
她猛地抬头,泪水终于决堤,声音嘶哑:“父亲!母亲!你们怎能如此?那是疏月!是与我一同长大的疏月啊!
你们……你们这是要逼死女儿吗?!”
“放肆!”叶擎天怒喝,脸上因激动和怒意而涨红。
“什么叫逼死你?我们这是为你铺就一条通天大道!是为流云渡谋千秋基业!
你身为宗主之女,享受宗门供奉,这是你的责任!
何况,帝君何等人物?能得他青睐,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莫要不知好歹!”
“福分?”叶阑听惨然一笑,泪珠滚落,“这福分,我不要……我只要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