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阑听脚步一顿,心跳莫名加快:“帝君还有何吩咐?”
“若无要事,不必每日都来。”离珩的声音依旧平淡,“你的伤势初愈,还需好生休养。”
这话听起来是关怀,但叶阑听却从中听出了疏离。
是不想她打扰?还是……看出了她父母的意图,委婉地划清界限?
一股难言的涩意涌上心头,她低低应了声“是”,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偏殿。
回到自己的闺房,叶阑听靠在门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却感觉心口更加憋闷。
她走到窗边,望着流云渡外缥缈的云海,手中不自觉的摩挲着云疏月送她的那枚传讯玉符。
玉符温润,带着他特有的清冷气息,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她注入一丝灵力,玉符微亮,云疏月清冷中带着关切的声音立刻传来:
“阑听?今日感觉如何?伤势可有好转?我这边事务已了,不日便可动身前往流云渡。”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叶阑听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强忍着哽咽,回道:“我很好,伤已经没事了。你……你路上小心。”
她多么想告诉他父母的打算,告诉他她此刻的彷徨与无助。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该如何说?
说她的父母为了宗门利益,希望她抛弃青梅竹马的恋人,去高攀一尊神明?这让她如何启齿?又让云疏月如何自处?
通讯结束后,叶阑听握着尚有余温的玉符,心中充满了对云疏月的思念与愧疚。
疏月……若你知道……你会怪我吗?会理解我吗?
她想起小时候,她被其他宗门的孩子欺负,云疏月明明年纪也不大,却总是第一个挡在她身前,哪怕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退缩。
想起她每次修炼遇到瓶颈,他总是耐心地陪在她身边,一遍遍为她讲解疏导。想起桃花树下,他笨拙地帮她簪花,耳根泛红的模样……
那些点点滴滴的温暖,如同涓涓细流,早已渗透了她生命的每一个角落。那是真实的、触手可及的幸福。
而离珩帝君,就像天边最耀眼的星辰,光芒万丈,令人仰望,却注定无法靠近,无法拥有。
一边是沉重如山的责任与令人窒息的神威,一边是深入骨髓的眷恋与温暖真实的过往。
叶阑听感觉自己被撕成了两半。
崇拜的星光越是耀眼,照不亮她前路的迷茫;
记忆中的溪流越是温暖,此刻听来却像是绝望的呜咽。
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或者说,她是否有选择的权力。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侍女前来通报:“小姐,宗主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叶阑听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父母定然又是为了那桩“婚事”。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和情绪,朝着父母的居所走去。
每一步,都感觉脚下的路,正在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倾斜。
星辉渐黯,溪流呜咽,她的命运,仿佛正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向未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