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偏殿内,药香与一种极淡的、若有若无的金色光晕交织在一起。
离珩躺在软榻上,眉心的裂痕依旧明显,但周身的黑红邪气在流云渡精心布置的温养阵法与灵药作用下,似乎被稍稍压制了一些,不再像最初那样躁动不安。
他依旧昏迷,但原本微弱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些许。
叶阑听每日都会亲自前来查看。不知为何,她对这位来历神秘、伤势奇特的“伤患”格外上心。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与脆弱交织的矛盾感,又或许是因为救他时心中升起的那份莫名的责任感。
这一日,她像往常一样,端着一碗新煎好的、药性温和的灵液走进偏殿。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为室内镀上一层暖金色。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榻边,正准备像前几日一样,小心地帮他润湿嘴唇。
然而,就在她靠近的瞬间,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眸,睫羽忽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叶阑听动作一顿,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注视着。
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缓缓掀起,露出了一双……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眼睛。
那并非凡人所能拥有的眸色,仿佛是融化的赤金,又像是沉淀了万古星辉,深邃、璀璨,带着初醒的迷茫,以及一种历经无尽岁月后沉淀下的、洞悉世事的淡然。
只是此刻,这淡然被重伤后的虚弱削弱了不少,添了几分凡尘的烟火气。
四目相对。
叶阑听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中的药碗险些拿不稳。
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又如此令人心生敬畏的眼睛。
离珩的目光起初有些涣散,渐渐聚焦在她身上。
他看着眼前这张清丽脱俗、带着几分惊慌却难掩善良本色的脸庞,意识缓缓回笼。
是了,他记得自己与那头太古遗种魔物两败俱伤,从九天坠落……看来,是眼前这个凡人女子救了他。
他试图运转神力,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本源受损严重,那诡异的魔煞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仍在不断侵蚀。
他微微蹙眉,这个动作牵扯了伤势,让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
“你……你醒了?”叶阑听见他皱眉,连忙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声音因紧张而有些细微的颤抖,“感觉怎么样?别乱动,你伤得很重。”
离珩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那双赤金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
他看得如此专注,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永恒的记忆。
在他短暂的神生中,见过无数仙娥神女,美的、艳的、清冷的、热情的,却从未有一人,如眼前这凡间女子般,让他在初醒的这一刻,心中泛起一丝奇异的、从未有过的涟漪。
她的惊慌是真实的,关切是真诚的,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对神只的敬畏(她似乎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有对伤者的纯粹怜悯。
这种纯粹,在勾心斗角、等级森严的神界,是如此的罕见和……珍贵。
“是……你救了我?”离珩开口,声音因久未言语和伤势而显得异常沙哑低沉,却自带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魅力,仿佛古老的编钟轻轻敲响。
叶阑听点了点头,将药碗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些:
“我在后山山涧发现你的。你昏迷不醒,伤势很古怪。
这里是我家,流云渡,你很安全。”
她顿了顿,想起还未自我介绍,便依照凡间礼节,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