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岩离去后,听潮小筑内陷入死寂,唯有窗外的雨声愈发清晰刺耳。
那“断魂窟”三个字,如同冰锥,悬在两人心头,寒意彻骨。
江月晏怔怔地望着萧逐渊,他脸上那种近乎认命的平静,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让她心痛如绞。
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哭腔: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去求小师叔,我去找几位还在宗门内的长老联名……”
“师姐。”萧逐渊反手握住她颤抖的手,力道温和却坚定地打断了她的话。
他抬起眼,眸中不再是往日看她时的炽热与偏执,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看透了什么的幽沉,“你还不明白吗?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惩戒。”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嘲讽:“江守拙……他怕了。”
“怕?”江月晏一愣。
“怕我。”
萧逐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得意,只有无尽的苍凉。
“怕我在秘境中展现出的,不属于断魂屿正统功法的力量。
怕我……这个他眼中来历不明的‘野种’,有朝一日会威胁到他的宗主之位。”
江月晏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过往的种种蛛丝马迹。
小师叔对逐渊若有若无的排挤,宗门资源有意无意的倾斜,还有父亲失踪后,小师叔迅速清理父亲旧部的手段……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心中逐渐成形。
“他把我关进断魂窟,名为思过,实为囚禁,甚至可能是……借刀杀人。”
萧逐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那里的阴煞之气,足以悄无声息地磨灭一个‘不听话’的弟子的神魂。”
江月晏浑身冰凉,如坠冰窟。她一直知道小师叔并非表面那般温良,却从未想过,他会对逐渊狠绝至此!
“所以,师姐,你的求情不会有任何用处,只会将你也置于险境。”
萧逐渊看着她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被决绝取代。
“我必须去。只有进去,才能暂时稳住他,也只有在那里……
或许才能找到一些被刻意掩埋的东西。”
“被掩埋的东西?”江月晏捕捉到他话中的深意。
萧逐渊的目光变得幽远,仿佛穿透了雨幕,看向了断魂屿深处那阴森的山腹:
“我总觉得……我的身世,我体内这股力量的来源,甚至……
岳父大人的失踪,都和断魂屿,和某些秘密有关。
断魂窟,既然是宗门禁地,或许……藏着答案。”
岳父大人……这个称呼让江月晏心头一颤,脸颊微热,但此刻更强烈的却是震惊。
逐渊他竟然……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些?
“你……”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是责怪他的冒险,还是心疼他的孤独?
“师姐,”萧逐渊再次看向她,眼神恳切而专注。
“答应我,在我进去之后,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轻举妄动,保护好你自己。江守拙的目标是我,但若你插手太深,他未必不会对你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