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如同铁箍般,不容她挣脱。
江月晏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对上他那双瞬间变得漆黑如墨、翻滚着浓稠情绪的眼眸。
那里面哪里还有半分脆弱委屈,只剩下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偏执与渴望。
“师姐,”他盯着她,声音低哑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气息。
“你告诉我,真的……仅仅是幻象么?”
“那幻境中的温度,那份悸动,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你真的……
丝毫未曾在意过?真的……只想永远当我师姐?”
他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细腻的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江月晏浑身僵硬,被他眼底汹涌的情感吓得脸色发白,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剥开她所有伪装的冷静与疏离,直直刺入她内心最慌乱、最不敢面对的那个角落。
窗外,雨声哗然,如同为她混乱的心跳助威。
她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与颤抖,也能感受到那冰冷之下压抑的、几乎要爆发的炽热岩浆。
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因为他在质问的,恰恰是她日夜逃避、不断自我欺骗的真相。
她在意。
那些幻境中的片段,如同毒藤,早已悄然缠绕在她心底,日夜滋长。
他的依赖,他的脆弱,他的偏执,甚至他此刻近乎疯狂的逼问,都让她无法像真正的师姐那样,纯粹地、冷静地对待。
“我……”她的声音干涩发颤,睫毛上沾染了不知是屋外的潮气还是眼中的湿意。
“逐渊…你先放开我…我们不能…”
“不能什么?”萧逐渊逼近一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底泛起一丝猩红。
“是不能承认你对我,并非只有师姐弟之情?
还是不能接受这份为世所不容的悖逆之情?”
他的话语,如同利剑,精准地刺中了她最深的恐惧与挣扎。
江月晏猛地闭上眼,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脸颊。
她的沉默与眼泪,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萧逐渊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滚落的泪珠,眼底的疯狂与偏执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痛楚与怜惜。
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稍稍放松,却并未放开,另一只手抬起,指腹极其轻柔地拭去她的泪痕。
那动作,与他方才的强势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师姐……”他的声音软化下来,带着无尽的苦涩与哀求。
“别哭……我知道,是我不对,是我逼你……是我疯了……”
“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
他将额头轻轻抵在她被他握住的手背上。
声音闷闷的,充满了绝望的依赖。
“看不到你,我会疯。看到你却只能远远看着,我会更疯……”
“就当是可怜我……给我一句明白话,好不好?
哪怕……哪怕是拒绝……”
他像是将自己最后的尊严都捧到了她面前,任由她裁决。
江月晏感受着手背上他额头的微凉触感,听着他那卑微到极致的哀求,心中那座用理智与伦常筑起的高墙,终于在一声无声的轰鸣中,彻底坍塌。
断潮屿的雨,依旧下个不停,困住了小筑,也困住了两颗在悖逆深渊边缘疯狂挣扎、彼此折磨又相互依偎的心。
心牢已筑,囚徒却是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