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珩飞升引发的天地异象与诸神侧目虽已渐次平息。
但其带来的震撼余波,却如同投入湖心的巨石,涟漪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方式扩散至修真界的每一个角落。
首当其冲的,便是以推演天机、洞察星轨着称的星枢阁。
此刻,星枢阁核心禁地——天衍窥玄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巨大的殿顶已被彻底化为透明,其上并非寻常星空,而是方才离珩飞升时引发的诸天星辰投影异象尚未完全消散的残影。
亿万星辰以某种玄奥却又混乱的轨迹缓慢运行,交织成一片璀璨却令人心悸的混沌图景。
地面之上,原本布置精密的数百面千年星枢玉盘,此刻竟有近半遍布裂纹,灵光黯淡,显然已在方才那场浩大天机变动中不堪重负而损毁。
阁主璇玑老人须发凌乱,袍袖之上甚至沾染着几处先前因星盘爆碎而被反噬咳出的血迹。
但他浑浊的老眼此刻却亮得骇人,死死盯着殿中央那面唯一完好、却光芒剧烈闪烁不定、其上星辰轨迹疯狂重组的祖传先天星枢镜。
殿内,所有长老及核心真传弟子皆屏息凝神,脸色苍白,目光随着镜中那疯狂变化的星轨而颤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惊悸与不安。
“阁主……”一位长老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星轨…星轨彻底乱了!不止是离珩神君飞升之象,其后更有诸多…不可言说、不可窥探的古老意志显化…天机已然混沌一片,未来…再也看不清了!”
另一位擅长卜筮的长老面色灰败,手中的蓍草已化为齑粉:
“何止是看不清!方才那一瞬间的反噬,几乎撼动我阁万年道基!
离珩神君所证之道,及其飞升引动的波澜,其位格之高,已远超我星枢阁所能推演的极限!强行窥探,必遭天谴!”
恐慌的情绪开始蔓延。对于以推演天机立派的星枢阁而言,失去对未来的预知能力,无异于盲人失杖,根基动摇!
“肃静!”
璇玑老人猛地一声低喝,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目光从星枢镜上挪开,扫过在场惶惶不安的众人,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恐惧,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狂热与决断。
“看不清?看不清就对了!”
璇玑老人的声音陡然拔高,“这才是万古未有之变局!这才是真正的大时代序幕!
我星枢阁立阁之本,乃是观测星轨,顺应天时,而非固守成规,畏惧变化!”
他猛地一指殿顶那一片混沌星辰:“如今的天机,虽混沌,却蕴含着前所未有的机遇与奥秘!
离珩神君能引动诸天侧目,其师离阙仙尊更是深不可测!
这二人,便是这混沌天机中最核心、最关键的‘定盘星’!”
他话语一顿,目光变得无比锐利:
“我星枢阁能否于此变局中存续,乃至更进一步,关键便在于此!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阁主的意思是?”众长老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仍感心惊。
“备礼!立刻开启宝库,取那万年星辰髓、九天陨核、河洛星图拓本!
选出最稳重的长老带队!”
璇玑老人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决绝,“即刻动身,前往玄天宗,拜谒凌墟峰离阙仙尊!”
“什么?拜谒离阙仙尊?”
众人惊呼。玄天宗经过此事,地位固然超然,但星枢阁毕竟也是底蕴深厚的大派,如此急切地备上重礼前去拜谒,姿态未免放得太低。
“不然呢?!”璇玑老人目光扫过那些碎裂的星盘,声音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