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墟峰主殿内,暖香氤氲,却驱不散栖梧心头的焦躁。
他如同困兽般,在离阙玉榻前三步远的范围内来回踱了两圈,赤色的衣摆扫过冰冷的地面,带起细微的风声。
目光时不时瞟向窗外绝情谷的方向,眉头拧得死紧。
离阙依旧阖目静坐,仿佛入定,周身气息与这冰殿融为一体,沉静得令人窒息。
栖梧终于按捺不住,猛地停下脚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和担忧:
“师尊!弟子……弟子还是放心不下!
就让弟子去绝情谷看一眼师弟吧!就一眼!保证不打扰他修炼!”
离阙长睫未抬,声音平淡无波:“你待如何?”
“我……”栖梧语塞,他确实没想好具体要做什么,难道冲进去把师弟摇醒问他有没有事?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就看看他好不好!万一……万一他需要什么帮助呢?无情道那么邪门……”
“道心之惑,外人无从助力。”
离阙终于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映出栖梧焦灼的身影。
“你此刻前去,乱他心神,反添其扰。”
道理栖梧都懂,可他心里那团火就是烧得他坐立难安。
他看着师尊那副永远波澜不惊的模样,一股莫名的委屈和赌气涌上心头。
“师尊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他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
“那是离珩!是您亲手救下、养大的徒弟!
他现在一个人在那么个荒凉地方修炼那种斩情断欲的功法,您就真能安心坐在这里?”
话一出口,栖梧就有些后悔了。他怎敢如此对师尊说话?
果然,离阙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了一分,目光静静落在他脸上,没有怒意,却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人心头发紧。
栖梧瞬间怂了,气势矮了半截,低下头嘟囔:
“弟子……弟子不是那个意思……弟子就是着急……”
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只有凤髓香木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以及栖梧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
良久,就在栖梧以为师尊动怒,准备乖乖认错罚跪之时,却听到离阙极轻地叹了一声。
那叹息轻得像雪花落地,却让栖梧猛地抬起了头。
他看见师尊的目光再次投向绝情谷的方向,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微澜,如同冰封湖面下悄然游过的一尾鱼,转瞬即逝。
“罢了。”
离阙收回目光,重新落回栖梧身上,语气依旧清淡,却似乎……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执念已生,不去一看,你道心亦难平。”
栖梧眼睛瞬间亮了!师尊这是……松口了?!
“师尊您答应了?!”他惊喜地几乎要跳起来。
“并非允你扰他清修。”离阙语气微沉,带着警示。
“远远看一眼,确认无碍便回。若因你之故,致他行功有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