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触感,如同最恶毒的烙印,久久残留在江月晏的唇上。
灼烧着她的神经,冻结了她的血液。
房间里死寂无声,只剩下她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喘息,以及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几乎要碎裂的闷响。
她蜷缩在床榻最深的角落,用冰冷的、兀自颤抖不止的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仿佛这样就能抹去那个可怕至极的、亵渎般的吻痕。
泪水早已失控,模糊了视线,无声地浸湿了锦被,留下深色的、绝望的痕迹。
那不是梦。
那冰冷的触感,那毫无人类情感的、审视般的眼神,那霸道而残忍的掠夺……都不是梦!
子规……
她的子规……
那个她从小看着长大、会躲在她身后怯生生拉着她衣角、会在受伤后偷偷躲起来哭、会因为她一句夸奖而眼睛发亮、会努力修炼只为了能保护她的弟弟……
他的身体里……住进了一个怪物。
一个冰冷、残酷、以她的恐惧为食粮的怪物!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反复搅动着江月晏的五脏六腑,带来难以言喻的剧痛和窒息感。
比方才那个强硬的吻更让她感到恐惧和绝望的,是子规可能正在遭受的痛苦!
他的意识呢?是被吞噬了?还是被囚禁在身体深处,无助地看着这个怪物用他的身体行凶作恶?
“呜……”一声极其压抑的、破碎的呜咽终于从指缝间溢出。
她再也无法维持冷静,整个人崩溃地颤抖起来,将脸深深埋入膝盖之中,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子规已经那么苦了!
从小无依无靠,受尽欺凌白眼,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为什么还要遭遇这样的厄运?!
被那诡异的戮魂剑所伤,被这可怕的怪物寄生!
是她没有保护好他吗?是她这个做师姐的太过无能了吗?
无数自责、心痛、恐惧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她甚至不敢去想,方才那个吻……子规若是知道,该有多么痛苦和绝望?
那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江月晏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瞬间绷紧了身体,惊恐万状地抬起头,死死盯住房门方向!
泪水还挂在睫毛上,眼神却已充满了极致的警惕与恐惧!
他又来了?!那个怪物又来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尖叫,想要找东西防身,却发现身体因为过度的恐惧和悲伤而虚软无力。
脚步声在门外停顿了片刻。
然后,门被极其缓慢地推开了。
依旧是那张属于萧逐渊的、苍白俊秀的脸庞。
但这一次,那双眼睛……似乎有些不同。
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的、毫无波澜的冰冷和漠然,而是……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困惑和……挣扎?
‘萧逐渊’(此刻意识似乎处于一种极其不稳定的交织状态)站在门口,并没有立刻进来。
他的眉头微微蹙着,眼神有些涣散,一只手无意识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呼吸似乎也比平时急促一些。
他看着蜷缩在床角、满脸泪痕、眼中充满恐惧望着他的江月晏,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师……姐……?”
一个极其沙哑、微弱、仿佛从极其遥远的地方艰难传来的声音,从他喉间挤出。
江月晏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语气……这个称呼……
是子规?!是子规的声音!
“子规?!是你吗子规?!”
江月晏瞬间忘记了恐惧,猛地扑到床边,急切地望向门口那人,声音带着哭腔和不敢置信的希冀。
“你醒过来了是不是?!你打败那个怪物了?!”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萧逐渊’脸上的那丝挣扎和困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打扰的不悦和冰冷的嘲讽。
“怪物?”他开口,声音再次恢复了那种平滑而无情的腔调,迈步走进房间,“吾即是他。何来打败一说?”
是那个怪物!它又回来了!刚才只是子规短暂地挣扎了一下?!
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恐惧再次攫住了江月晏的心!她下意识地向后缩去。
‘渊’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红肿的唇瓣和未干的泪痕上,冰冷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满意”的情绪。
“看来,‘印记’很清晰。”他伸出手,似乎又想触碰她的脸颊。
“别碰我!”江月晏猛地拍开他的手,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尖利起来。
“你这个怪物!滚出子规的身体!你把我的师弟还给我!”
被她拍开手,‘渊’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戾气。
【抗拒?】他不能理解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抗。在他的认知里,弱者就该服从强者。
他再次伸手,这次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一把抓住江月晏纤细的手腕,将她猛地拉向自己!
“啊!”江月晏痛呼一声,撞入一个冰冷而坚硬的怀抱。
那属于子规的、却散发着完全陌生恐怖气息的身体,让她浑身僵直,恶心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