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绣给她自己的吗?还是……绣给未来哪位道侣的?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骤然钻入萧逐渊的脑海,让他喉间一哽,差点呛到。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和嫉妒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不……师姐只能是他的!是他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谁也不能夺走!
这股强烈的占有欲来得如此凶猛,甚至引动了他体内被封印的“渊”的意识。
【啧……愚蠢的嫉妒……】
“渊”冰冷而讥诮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想要……就去夺过来……囚禁起来……让她只属于你一个人……就像……那个离阙的徒弟对他师尊一样……】
“闭嘴!”萧逐渊在内心惊恐地怒吼,强行将“渊”的蛊压了下去,脸色却不由自主地白了几分。
他怎么能有那样龌龊的念头!
师姐待他如至亲,他怎能……怎能用那些肮脏的想法去亵渎她!
可越是压抑,那份深埋心底、早已变质的情感就越是汹涌。
“怎么了?脸色怎么又白了?是不是药太凉了?”
江月晏注意到他的异常,放下手中的绣活,担忧地探手过来,想摸摸他的额头。
那只温软的手再次靠近。
萧逐渊几乎是本能地、微微向后缩了一下,避开了她的触碰。
他怕……怕自己一旦触碰,就会失控,就会暴露心底那惊世骇俗的、绝不容于世的妄念。
江月晏的手顿在半空,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失落地收回,眼中掠过一丝不解和受伤:
“子规……你最近好像……总是在躲着师姐?”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萧逐渊的心瞬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起来。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能说什么?难道要说,师姐,我不是躲你,我是怕我控制不住会想要更多?
怕我体内那个怪物会伤害你?怕我这肮脏的心思会玷污了你的纯洁?
他不能。
最终,他只是艰难地低下头,声音干涩无比:
“……没有。师姐多心了。我只是……只是伤势未愈,有些乏力。”
江月晏看着他低垂的、写满抗拒和疏离的头顶,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
她只当是师弟重伤初愈,又经历了戮魂剑的惊吓,心绪不稳所致。
她重新拿起绣活,柔声道:
“那你好生休息,师姐不吵你了。这安神香囊快绣好了,给你挂在床头,晚上能睡得好些。”
原来……是给他绣的。
萧逐渊猛地抬头,看向那鸳鸯戏水的香囊,又看向师姐温柔含笑的眉眼,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巨大的愧疚和汹涌的爱意几乎要将他淹没。
“师姐……”他哽咽出声,眼圈微微泛红。
“嗯?怎么了?”江月晏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看着师姐那清澈纯粹、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眸,萧逐渊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他只是摇了摇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谢谢师姐。”
他重新低下头,将碗里剩余的药汁一饮而尽。
浓郁的清苦味在口中蔓延开,却远不及他心中的苦涩万分之一。
他配不上师姐。
无论是他卑微的出身,他体内隐藏的怪物,还是他这份悖逆人伦的痴心妄想。
他都配不上。
可让他放手?绝无可能。
窗外,潮声阵阵,呜咽着拍打岸礁,如同他内心深处,无法宣之于口的、绝望而汹涌的暗潮。
他安静地靠在软榻上,闭上眼,仿佛睡着了。
唯有那在绒毯下悄然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手,泄露了他此刻极不平静的内心。
而江月晏,依旧在灯下,一针一线,细致地绣着那只寓意着恩爱不离的鸳鸯香囊,满心想着的,只是让她的师弟能夜夜安眠。
她丝毫不知,身旁那人心中,正经历着怎样一场惊涛骇浪般的爱恋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