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淡淡扫过面如死灰、几乎窒息的冲虚道长，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冲虚从灵魂深处感到一阵冰寒。
“大敌当前，诡异未明。内耗，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离阙的话语，如同冰水浇头，让那些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修士稍稍冷静下来，也点醒了在场所有的长老。
是啊！这栖梧魔头实力竟恐怖至此！离阙师尊更是深不可测！
此刻若真撕破脸皮，逼得这魔头彻底发狂，再加上一个态度不明的离阙……
在场众人，谁能抵挡？整个天衍论道大会，乃至昆仑山，恐怕都要血流成河！
更重要的是，那隐藏在暗处的诡异能量才是心腹大患！
此时与栖梧、离阙这等强大战力死磕，实属不智！
念头急转之间，几位为首的长老迅速交换了眼神。
方才还悲愤欲绝、恨不得拼死一搏的凌霄剑派那位中年修士，脸色变幻数次。
最终强压下眼中的恨意，率先收剑入鞘，竟朝着离阙和栖梧的方向，艰难地拱了拱手，语气干涩地开口道：
“离……离阙尊上所言……极是！”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是……是我等一时激愤，失了分寸。大敌当前，确……确应以大局为重。”
他这话一出，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
方才还剑拔弩张、喊打喊杀的各宗长老，纷纷变脸似的，迅速收敛了敌意和杀气，换上了一副（略显僵硬）的“深明大义”的表情。
“咳咳……不错不错！”另一位之前叫嚣得颇凶的长老干咳两声，捋着胡须附和道。
“当年旧事……唉，各有对错，皆是陈年旧怨了。
如今诡异当前，危及整个修真界，正需我等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才是！”
“正是此理！”
冲虚道长被弟子搀扶着，勉强顺过气，脸色依旧惨白，却也不敢再有半分怨怼，反而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离阙艰难躬身。
“多谢……多谢离阙道友出手制止，点拨迷津……是老道……是老道执念了。”
他绝口不提自己刚才差点被捏死，反而将离阙的制止说成“点拨”，将责任揽到自己“执念”上，变脸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一时间，广场上气氛诡异无比。
方才还你死我活的双方，此刻竟呈现出一种“握手言和”的荒谬景象。
只是那“和”之下，是仙门百家难以掩饰的恐惧、忌惮与虚伪，以及栖梧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讥诮与冰冷杀意。
栖梧看着这群道貌岸然、前倨后恭的家伙，赤瞳中的暴戾渐渐化为一种极致的嘲讽和厌恶。
他缓缓松开了扼着冲虚道长的手，任由对方像躲瘟疫一样被弟子飞快拖走。
“呵……”他从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鄙夷的冷笑，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耳光，扇在那些正在努力表演“深明大义”的长老脸上。
“好一个‘大局为重’……好一个‘齐心协力’……”
他目光扫过那些不敢与他对视的修士，语气轻慢如同点评蝼蚁。
“你们这副虚伪的嘴脸，真是百年如一日，令人作呕。”
众长老脸色一阵青白交错，却无一人敢出声反驳，只能强装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