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时间仿佛被那额间一吻拉长,又仿佛被栖扰静时梧傻气的宣言加速。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甜腻的暖意,与魔宫惯常的清冷格格不入。
栖梧兀自沉浸在巨大的狂喜中,一会儿盯着离阙微红的耳廓傻笑。
一会儿又忍不住抬手触碰自己似乎还残留着微凉触感的额头,赤瞳里的光芒亮得惊人,几乎要将这偏殿的昏暗都驱散。
离阙被他那毫不掩饰的、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终是微微蹙眉,侧过脸来,冰蓝色的眼眸扫了他一眼,语气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清冷:“安静些。”
虽是斥责,却因那尚未完全褪去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而显得没什么力度。
栖梧立刻抿住嘴,努力想做出严肃的表情,但那飞扬的眉梢和眼底流淌的笑意却彻底出卖了他。
他蹭到玉榻边,不敢再放肆地环抱,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挨着离阙坐下,身体紧绷,带着全然的期待与试探。
离阙没有挪开。
栖梧心中又是一阵雀跃,只觉得周身都被师尊身上那清冽冷淡的气息包围,令他魔核安稳,神魂沉醉。
他忍不住稍稍倾身,像只寻求主人抚摸的大型犬类,将脑袋凑近离阙的肩侧。
“师尊……”他低声唤着,声音里满是依赖。
离阙没有应声,目光落在窗外永恒晦暗的魔界天空,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轻点。
万载冰封的心湖被投入一颗炽热的石子,涟漪荡开,一时之间,连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只是身侧传来的温热和那毫不掩饰的眷恋,似乎……。
就在这静谧暖昧的气氛逐渐发酵之时,殿外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以及一道清朗温润,带着几分恭敬的嗓音。
“师尊,您在殿内吗?弟子离珩求见。”
声音入耳,栖梧身体瞬间一僵,赤瞳中的迷醉和欢喜迅速褪去,换上了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以及下意识的警惕。
他几乎是本能地坐直了身体,侧身半步,以一种隐带护卫的姿态挡在了离阙身前,目光锐利地投向殿门方向。
离阙倒是神色如常,仿佛早已察觉到来人。他淡淡瞥了一眼瞬间进入戒备状态的栖梧,指尖微抬,一道柔和的灵力拂开殿门。
“进来。”
殿门无声开启,一道颀长身影步入殿内。
来人身着玄天宗内门弟子特有的月白云纹道袍,身姿挺拔,如松如竹。
面容俊朗,眉眼间带着一股温和润泽的气度,与栖梧那极具侵略性的昳丽容貌截然不同,正是离阙的二弟子,离珩。
他步入殿内,先是恭敬地朝着离阙的方向行礼:“弟子拜见师尊。”
起身时,目光不着痕迹地快速扫过殿内。
当看到几乎紧挨着师尊坐着的、赤瞳中还带着未散尽暖意与一丝戒备的栖梧时,离珩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收敛起来,恢复成一贯的温润平和。
他朝着栖梧亦微微颔首,语气客气而疏离:“栖梧师兄。”
栖梧从鼻子里极轻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依旧带着审视。他对这个师尊后来收的、根骨奇佳、性情温良、备受玄天宗上下称赞的二师弟,观感一直有些复杂。
并非厌恶,却总有一种领地可能被侵占的微妙不适。尤其是在此刻,他刚刚觉得与师尊的关系迈进了一大步,任何外来者都显得尤为碍眼。
离阙将两人之间细微的互动看在眼里,并未多言,只是看向离珩:“何事?”
离珩神色一正,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那玉简通体莹白,散发着纯净的灵气波动,与魔宫的魔气格格不入,玉简表面刻着玄天宗的宗门徽记,显然是以特殊手法加密传递而来的讯息。
“师尊,方才收到宗内剑羽传书,是玄胤长老亲自发来的。”离珩双手将玉简奉上,语气恭敬.
“传书用了最高级别的加密禁制,言明需亲自呈交师尊。”
“玄胤师叔?”栖梧眉头微蹙,赤瞳中的不悦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