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村民看到他们这一行衣着“单薄”的外来者,脸上的警惕逐渐被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取代。
一个看似村长的老者,裹着厚重的雪熊皮袄,拄着冰杖走上前来,声音苍老却洪亮:
“远方的客人,你们怎么走到这‘寂灭冰原’的深处来了?快,快进村暖暖!这外面的‘噬灵寒罡’可不是闹着玩的!”
噬灵寒罡?看来村民们对这诡异的暴风雪自有称呼。
离阙微微颔首,并未多言。栖梧则咧嘴一笑,大大方方地道:“老丈好意,那我们就叨扰了。”
他看似随意,实则魔识早已将整个村落里外扫了数遍,除了那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捕捉的邪气残留外,并未发现明显异常。
村民们体内流动的力量也并非灵力或魔元,而是一种更贴近此地冰寒环境的、温和而坚韧的生命能量。
一行人随着老者走进村落。一踏入那无形的屏障范围,周身压力骤然一轻,那刺骨噬魂的寒意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的凉意。
村落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冰屋排列错落有致,街道上清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一些耐寒的、散发着莹莹微光的苔藓植物装饰着屋角。
更令人惊奇的是,村落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并非篝火,而是一口不断涌动着炽热泉水的温泉!
泉眼周围刻画着复杂的符文,将热力均匀地导向全村,使得整个村落都笼罩在一片氤氲的暖雾之中。
孩子们穿着厚厚的兽皮衣,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却在温泉边追逐嬉戏,发出清脆的笑声。
大人们或在处理猎物,或在雕刻冰器,或在用某种散发着热量的黑色石头烹饪食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食物原始的香气。
一派与世隔绝、祥和安宁的景象。
“这是我们村的‘地母之眼’,”老者自豪地指着那口温泉,“靠着它,我们雪吼族才能在这绝地世代生存。”
三小只和璇玑子、星枢子都松了口气,好奇地打量着这冰原中的世外桃源。温暖的空气让他们冻僵的身体迅速回暖。
栖梧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离阙。
他看到师尊冰雪般的侧颜在温泉氤氲的水汽中似乎柔和了少许,冰蓝色的瞳孔倒映着跳跃的泉水光芒和孩子们奔跑的身影,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静谧之美。
他心中一动,几乎是下意识地,凑到离阙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不掺任何戏谑的认真与憧憬:
“师尊,你看这里…虽然冷,但心是暖的。如果我们…只是说如果,能抛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在这里住下,只有我和师尊两个人…是不是…也会很幸福?”
他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说出这样的话,耳根微微有些发烫,却依旧固执地看着离阙,等待一个答案。
离阙闻言,睫毛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他并没有看栖梧,目光依旧望着那些嬉闹的孩童,沉默了良久久,久到栖梧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听到他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飘渺:
“…可以。”
栖梧的心脏猛地一跳,巨大的惊喜如同温泉般瞬间涌遍全身!师尊…竟然答应了?虽然是“可以”这样模糊的回答,但这对离阙而言,已是近乎不可能的承诺!
然而,离阙的下一句话,却让栖梧沸腾的血液稍稍冷却。
“只是…”离阙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染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不存在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