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阙被他紧紧箍在怀里,两人身体严丝合缝地紧贴,能清晰地感受到栖梧剧烈的心跳和因为极致愤怒而颤抖的身体,以及那几乎要将他一起点燃的恐怖魔焰。
“松开。”离阙的声音有些发沉,试图挣脱。被碑虫气息放大的心障,因栖梧这不管不顾、霸道至极的闯入和触碰,而更加汹涌。
“不松!”栖梧低吼,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和颤抖。
“我松手你是不是又要去做傻事?!是不是又要瞒着我独自承受?!那些虫子是不是因为你…因为你…”他说不下去,那种猜测让他恐惧得发狂。
他猛地低头,额头抵着离阙的额头,猩红的魔瞳死死盯着离阙冰蓝的、似乎闪过一丝复杂情绪的眼睛,声音沙哑破碎:
“告诉我!离阙!你的心境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是不是我让你…”
他的话被打断了。
因为离阙突然抬起手,不是推开他,而是指尖凝聚起极其纯净冰冷的灵光,点在了栖梧因为徒手捏爆碑虫而被侵蚀得皮开肉绽、黑气缭绕的手背上。
这一次,净化之力无比柔和,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
栖梧猛地一僵。
离阙的目光落在自己正在为他净化伤口的手指上,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许久,他才极轻、极淡地开口,声音仿佛穿越了万载寒冰,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疲惫与…认命般的涩然:
“若非因你,何至于此。”
短短八字,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栖梧的心头!
这不是否认,不是斥责,而是…承认!
承认他的心境波动,承认他的破绽,承认他此刻的困境…皆因他栖梧而起!
巨大的震撼和一种近乎灭顶的狂喜与酸楚瞬间淹没了栖梧!他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师尊那看似矛盾的态度转变,那偶尔的纵容,那冰层下的波动…不是因为妥协,不是因为无奈,而是因为…
他这颗原本无情无欲的冰心,终究是因为他栖梧,而染上了尘嚣,有了挂碍,生了…破绽!
所以才会被碑虫所趁!
“师尊…”栖梧的声音瞬间哑得不成样子,所有的暴怒和疯狂如同被浇灭的火焰,只剩下滚烫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浓烈情感和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近乎笨拙地收紧了拥抱,却不再是那种毁灭性的禁锢,而是如同拥抱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将脸埋进离阙微凉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清冽的气息,声音闷闷的,带着哽咽,“以后不会了…我再也不会让你…让你因我而受伤…因我而陷入险境…”
他抬起头,魔瞳中的赤红褪去些许,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扭曲却无比认真的偏执承诺:
“若这心境破障是因我而生,那便由我来填!若这天道不容,我便碎了这天!若这轮回要夺你,我便逆了这轮回!你的命是我的,你的心障…也是我的!”
离阙闭上眼,没有回应,也没有推开他。任由那滚烫的怀抱和霸道癫狂的誓言将他包裹。
指尖的净化灵光依旧缓缓流淌,治愈着栖梧手上的伤,也仿佛在无声地安抚着两人之间那激烈碰撞、却又诡异交融的气息。
周围,魔火依旧在熊熊燃烧,将一切敢于靠近的威胁化为灰烬,形成一个绝对安全的领域,将师徒二人与外界彻底隔绝。
远处,刚刚拼命赶到断魂崖边缘的青岚、阿沅、文瑾三人,恰好看到了魔尊焚尽虫潮、将仙尊紧紧拥入怀中、以及后来那近乎…温存(?)的一幕。
三人彻底石化在原地,张大嘴巴,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位强大得如同神只的白衣前辈,方才似乎…真的陷入了危机?
而那位疯批恐怖的魔尊,竟然…哭了?还在…撒娇道歉?!
而且仙尊…居然没有推开他?!还在给他疗伤?!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然而,还不等他们从这惊天动地的场景中回过神,文瑾手中的罗盘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几乎要裂开的尖鸣!
“不对!不对!”文瑾看着疯狂乱转、最终指向渊底最深处的指针,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整个断魂崖开始剧烈震动!渊底深处,传来一声沉闷、古老、蕴含着无尽怨毒与饥饿的恐怖嘶鸣!那声音,远超之前的任何碑虫!
真正的碑虫之母,或者说,这断魂崖万载怨气凝聚而成的……虫巢核心,苏醒了!
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紧绷到极致!
栖梧猛地抬起头,将离阙更紧地护在身后,魔瞳中刚刚褪去的暴戾与杀意再次疯狂涌现,甚至比之前更盛!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