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啼港“霜剑贯浪旗”的猎猎之声,如同无形的号角,吹响了燎原之火席卷大胤东南的序曲。
龟背岛“一线天”水道的浓烟尚未散尽,王老鳖那支曾经横行泽东的水匪主力已在烈焰与混乱中化为焦炭与浮木。
殷环的“海国”水师,以缴获的三十条快船为骨架,裹挟着初啼港沸腾的民气与龟背岛残余水匪的惊惧臣服,如同初生的海龙,第一次将狰狞的爪牙探出了云梦泽的迷雾。
殷环的兵锋,没有半分迟疑。她的目标清晰如霜剑寒芒——朱焘!
龟背岛的降伏并非终点,而是跳板。王老鳖盘踞多年积累的简陋军械、熟悉水道的悍匪老卒,被鹰眼用“海国初律”的铁血与“伤我手足,十倍偿之”的狠厉迅速整编消化。
老秀才的笔化作最犀利的武器,一篇篇檄文如同带着火星的箭矢,顺着水网、商路射向朱焘治下的各个水寨、城镇:
“…镇海节度使朱焘,豺狼其性,蛇蝎其心!苛税如虎,吮吸民髓;纵兵如匪,屠戮赤礁!视我渔家为刍狗,奉仙门如祖宗!
今我‘海国’立旗,代天伐罪!凡我泽海受难兄弟,速弃暗投明!凡助纣为虐者,破城之日,定斩不饶!霜剑所指,即为公道!”
檄文所至,人心浮动。那些被“花石纲”逼得卖儿鬻女、被水师巡逻盘剥得只剩半条命的渔民、小贩、纤夫,眼中沉寂的死灰被点燃。
他们或许不敢立刻拿起武器,却用沉默的指引、夜晚偷偷开启的水门、传递的只言片语情报,为殷环的大军铺平了道路。
朱焘的恐慌变成了现实。他龟缩在重兵把守的镇海节度使治所“望海城”,像一头被逼入角落的肥猪,徒劳地挥舞着臃肿的臂膀。
他疯狂地签发命令,调集卫所兵、征发民夫、加固城防,甚至不惜重金从黑市购买被玄天宗淘汰的劣质符箓分发下去,妄图抵挡。
然而,他派出的信使,十有八九如同石沉大海;
卫所兵将骄惰已久,听闻“妖女殷环”手持寒冰魔剑、麾下水鬼能夜行百里的传闻,未战先怯;强征的民夫怨声载道,筑起的城墙偷工减料。
殷环的进军路线,精准地撕开了朱焘慌乱布下的防线。
首战,破“临泽关”。
此关扼守云梦泽通往内陆河道的咽喉,朱焘在此驻有三千精锐水陆兵马。
关隘坚固,两岸炮台林立。殷环亲率缴获的三十条快船为先锋,船上堆满湿柴草,覆盖缴获的王老鳖部火油。
鹰眼则带着最精锐的“夜枭营”水鬼,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无声息地潜至炮台下方。
当晨曦微露,守关兵卒打着哈欠推开炮窗时,看到的不是平静的水面,而是数十艘燃烧着熊熊烈焰、顺流直冲关门的火船!
浓烟蔽日,烈焰燎天!慌乱中,炮台的炮口刚刚调转,就被水下骤然暴起的水鬼用凿子、短匕破坏了机括,甚至被点燃了火药库。巨大的爆炸撕裂了炮台,震得临泽关城墙簌簌发抖。
混乱之中,殷环身披缴获的简陋皮甲(来自某个倒霉的卫所军官),手持霜剑,第一个踏着燃烧的残骸跃上关墙!
霜剑寒光乍现,守将那颗带着惊骇表情的头颅冲天而起!身后,是鹰眼带着如狼似虎的海国战士,顺着炸开的缺口蜂拥而入。
守军肝胆俱裂,跪地请降者不计其数。临泽关,一日而下!通往富庶内河水网的闸门,轰然洞开!
再战,克“白沙城”。
白沙城并非雄城,却是东南粮赋转运的枢纽之一,囤积着大量准备运往神都的粮秣。
朱焘在此布置了两千卫所兵和五百由玄天宗闽州分舵“支援”的低阶外门弟子,以为凭借仙门之力,足以震慑“流寇”。
殷环的战术更加诡谲。大军围而不攻,老秀才的檄文如同雪片般射入城中。
鹰眼的“夜枭营”化身无数支小分队,在城外水道布下层层疑阵,夜间点燃无数篝火,擂鼓呐喊,搅得守军日夜不宁,精神濒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