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地脉煞气…难挡此蚀…唯有一种力量…可延缓其蔓延…” 守阵之灵的声音陡然变得沉重,“便是…同源之怨!极恶之念!”
它的目光再次投向骨笛牧消失的天际:
“那沙魇…乃戈壁万载怨气所聚…其源至污至秽…驼商亡魂…更添无尽怨毒…二者聚合…其怨念核心…对‘纸灵残蜕’而言…如同腐肉之于蛆虫…虽厌恶…却能‘中和’其侵蚀之力!”
栖梧瞳孔骤缩,瞬间明悟:“所以…骨笛牧…它吸收阴气变强…但同时…它核心散发的污秽怨念…就像一层…烂泥糊在纸上?反而…拖慢了纸灵腐蚀封印的速度?!”
守阵之灵微微颔首,肯定了栖梧的推断:
“然也。此怨念聚合体…无形中…成了封印之外…一层污浊的‘屏障’…虽不洁…却延缓了‘纸灵’破封之速…若尔等方才…将其核心彻底摧毁…”
光影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污浊屏障…立消!‘纸灵残蜕’再无阻碍…其积蓄百年的怨毒邪力…将如同决堤之洪…瞬间冲垮这早已千疮百孔之封印!”
守阵之灵的目光扫过离阙袖中,仿佛穿透了布料,直视那枚被封印的骸钥:
“而那枚‘骸钥’…乃离忧以邪法炼制的‘桥梁’…其作用…绝非仅是沟通沙魇…更深层的目的…是不断收集、提纯怨念…
试图在彻底摧毁这污浊屏障(骨笛牧)的同时…以精纯怨念为引…反向污染…甚至…掌控封印下的‘纸灵残蜕’!”
离阙紧握骸钥的手指猛地一紧!冰封的眼底掀起惊涛骇浪!离忧的目的,竟是如此疯狂?!
“离忧…早已被邪念吞噬…其心…已非人心…” 守阵之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深沉的悲哀,“他欲以无尽怨念…豢养邪灵…行…灭世之举!”
真相如同冰冷的巨锤,狠狠砸在三人心头!
骨笛牧不能毁!毁之则封印立破,纸灵现世!
骸钥是毒瘤!留之则滋养邪灵,助长离忧野心!
而封印本身,已摇摇欲坠,全靠一层污浊的怨念屏障勉强支撑!
绝望的死局!
守阵之灵的身影在幽蓝漩涡中微微波动,似乎维持这形态也极其艰难。它那双古井般的眸子,带着一种洞悉命运般的沉重,缓缓扫过下方三人:
“后辈…大阵根基已损…‘蚀孔’遍布…纸灵破封…只在旦夕之间…若要延缓…甚至…修补此‘九渊镇魂’…”
它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仿佛接下来的话语重若千钧:
“唯有一法…”
“需一人…以身为祭…永镇此裂痕核心…以其血肉神魂…化作新的‘阵枢’…调和地煞…对抗侵蚀…弥合‘蚀孔’…如此…或可…再续百年封印之期…”
以身为祭!永镇封印!
死寂!比废墟更深沉的死寂笼罩了裂痕边缘!
离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冰封的面容下,是瞬间冻结又翻涌的惊涛。离珩昏迷未醒,栖梧则猛地抬头,血红的瞳孔死死盯住那幽蓝光影,里面翻涌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与…了然!
守阵之灵的目光在离阙和栖梧之间缓缓扫过,最后落回离阙身上,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宿命感:
“此人…需身负玄天宗核心传承…更需…与那‘纸灵’邪力…有深切‘羁绊’者…方能引动大阵共鸣…承受反噬…调和阴阳…”
羁绊?离阙袖中的骸钥猛地滚烫!指缝间再次不受控制地渗出丝丝惨白微光!他眉心的黑暗缝隙深处,纸页翻动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离阙…他自身,就是那被骸钥深度侵蚀、与纸灵邪力纠缠最深之人!
栖梧的目光也瞬间钉在离阙袖口那渗出的惨白微光上,血红的眼底,那刚刚燃起的、准备以身替之的疯狂火焰,如同被冰水浇透,瞬间凝固!他明白了守阵之灵话语中那残酷的指向!
就在这死寂的、命运抉择降临的瞬间——
“沙…沙…沙…”
废墟阴影深处,那被守阵之灵暂时逼退的纸页摩擦声,带着一种被愚弄的暴怒和更加贪婪的渴望,再次清晰起来!如同无数惨白的手,正疯狂地撕扯着守阵之灵布下的无形屏障,朝着裂痕边缘…步步紧逼!
幽蓝光影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声音带着急促:
“抉择…之时已至…吾…撑持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