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笛牧的尖啸戛然而止!它庞大的骸骨之躯悬在空中,墨绿鬼火疯狂跳动,惊疑不定地扫视着废墟深处那片翻涌着冰冷恶意的阴影。
方才那股锁定它的纸灰气息,如同冰冷的绞索,勒得它核心处的怨念都在战栗!
在它简单的意识里,下方那三个虫子固然可恨,但这从封印裂痕深处爬出的、同源却更恐怖的恶意,才是真正的威胁!
“沙…沙沙沙——!”
废墟阴影中的纸页摩擦声陡然拔高,变得急促而尖锐,如同千万张惨白的纸手在疯狂抓挠!
那股冰冷粘稠的恶意不再仅仅是锁定,而是如同实质的浪潮,狠狠拍向空中的骨笛牧!恶意浪潮所过之处,空气凝结出细碎的惨白冰晶,连满月清辉似乎都被染上了一层死灰!
骨笛牧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它肋骨间所有乌黑的骨笛疯狂自鸣,一层混杂着沙尘、怨念和纸灵阴煞的浓黑煞风瞬间在它体表形成漩涡,死死抵住那拍来的恶意浪潮!
轰——!
无声的碰撞在精神层面炸开!离阙和栖梧只觉得识海如同被冰锥狠狠刺入,剧痛难当!昏迷的离珩身体也本能地抽搐了一下。
煞风与恶意浪潮激烈对冲、湮灭!骨笛牧的骸骨身躯在冲击中剧烈摇晃,墨绿鬼火明灭不定,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它不得不将绝大部分力量用来对抗这来自“同源”却更高等的恐怖存在,再也无暇顾及下方三人。
压力骤减!
“嗬…嗬…”栖梧瘫在滚烫的沙地上,每一次喘息都撕扯着遍布全身的焦黑与霜冻伤痕。
剧痛和虚弱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但血红的瞳孔却死死锁定着空中那场无形的交锋,更确切地说,是锁定着骨笛牧在对抗纸灵恶意时,肋骨间那些疯狂震颤、发出刺耳尖鸣的乌黑骨笛!
混乱!绝对的混乱!
骨笛牧为了抵御纸灵恶意的侵蚀,所有骨笛都在自发地震颤、嗡鸣,试图形成统一的防御声波场。但纸灵恶意的攻击如同无孔不入的毒液,变化多端,毫无规律可言!
这使得骨笛牧的防御声波变得极其不稳定,各种频率、各种强度的笛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刺耳欲聋、令人心神欲裂的噪音风暴!
在这片由绝望和疯狂奏响的噪音风暴中,栖梧那因灵脉枯竭而变得异常敏锐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筛网,疯狂地过滤着每一个杂乱的音符。
魔尊时代遍阅邪典的记忆碎片在剧痛中翻涌,无数关于音杀、摄魂、破法的记载飞速闪过。
突然!栖梧布满血污的眼皮猛地一跳!
就在骨笛牧的防御声波场出现一个极其短暂、几乎无法察觉的“空窗”瞬间——那是两种不同频率的骨笛震颤相互抵消、防御出现一丝缝隙的刹那——废墟阴影中那尖锐的纸页摩擦声,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精准无比地穿透了进来!
“滋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让栖梧灵魂都为之震颤的异响,在骨笛牧的骸骨核心处响起!
骨笛牧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一僵!墨绿鬼火瞬间黯淡了几乎一半!虽然它立刻调动其他骨笛弥补了防御缝隙,将纸灵恶意再次逼退,但那一瞬间的僵直和痛苦,却被栖梧捕捉得清清楚楚!
“抵消…共振…节点…”栖梧干裂的嘴唇无声开合,血红的眼底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不是攻击!
是干扰!是破坏!纸灵恶意并非以力压人,而是找到了骨笛牧防御声波场中最薄弱的“节点”,用特定频率的纸页摩擦声引发了其内部的…共振崩溃!
就像用一根针,刺破了最紧绷的鼓面!
这个发现,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骨笛牧的防御基于声波,它的攻击指挥也基于声波!只要能找到那个关键的、不稳定的“节点”频率,并制造出与之相克的干扰声波…
栖梧的目光猛地扫向身旁昏迷的离珩,更确切地说,是扫向离珩跌落在沙地上的那柄清霜剑!剑身清光黯淡,却依旧流转着精纯的水灵气息。水…至柔,亦能至刚!水波震荡,可生万音!
“剑…石头!”栖梧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用尽力气指向离珩的清霜剑,又猛地指向不远处一段半埋在沙中、相对完好的玄武岩柱,“快!敲…那个…点!”
离阙在栖梧喊出“节点”二字的瞬间,冰封的眼底已闪过一丝了然。他此刻的状态依旧危险,骸钥在袖中蠢蠢欲动,体内邪气与纸灵阴煞的拉锯让他举步维艰。但栖梧眼中那近乎燃烧的疯狂和洞悉,以及空中骨笛牧被纸灵恶意暂时压制的局面,给了他一线机会!
没有半分犹豫!离阙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并非冲向骨笛牧,而是瞬间出现在昏迷的离珩身旁!他俯身,并非搀扶,左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月华清辉,快如闪电地点在离珩眉心!
“安魂定魄!”
微凉的月华之力如同清泉注入离珩混乱的识海,暂时护住他濒临崩溃的心神。同时,离阙的右手快如鬼魅般探出,抄起了沙地上的清霜剑!
入手微凉,剑柄上残留着离珩的气息和精血。离阙看也未看,手腕一抖,清霜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他没有灌注灵力催发剑光,而是将剑身当作最坚硬的“槌”,剑尖斜斜指向栖梧所指的那段粗大的玄武岩柱!目标,并非随意一处,而是岩柱表面一个不起眼的、被风沙侵蚀出的天然凹坑!
“方位…巽七…震三…力道…七分刚…三分…柔…”栖梧急促的声音如同连珠炮,每一个指令都精准地指向声波干扰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