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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驼商遗物(2 / 2)

“…初七夜…笛声…自地底出…卫长赵乾…持‘玄天镜’…镜碎…光灭…”

“…那东西…吃灵力…吃血肉…骨头…插进它的身体…成笛…”

“…宋师…疯了…他画符…用兄弟的血…说能沟通…引路…”

“…步法!是宋师的‘七星锁煞步’!…他在操控…不…他在献祭!…他把我们…都献给了那东西!…为了…秘匣里的…”

字迹到这里猛地中断,最后几个字被大片的暗红覆盖,模糊不清,只隐约能看出一个扭曲的“玉”字轮廓。旁边,是刻痕最深、几乎要穿透玉牒的一行字,字字泣血:

“玄天无道!宋玉宸…叛!吾等…恨!恨!恨!”

真相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两人的心脏。

“铁笔判官”宋玉宸!并非失踪,而是叛徒!他利用金驼卫押送秘匣之机,以同门血肉为祭,施展被玄天宗列为禁术的“七星锁煞步”,试图沟通或控制戈壁深处的某种恐怖存在——骨笛牧!

结果失控,反被吞噬,整支金驼卫连同他们押送的秘匣,都成了滋养这魔物的养料!百年怨气,尽化笛音!

“为了秘匣里的东西…”栖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看向离阙。

“什么东西,值得一个内门长老赌上一切,甚至把自己都炼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笛子?”

离阙的脸色在烈日下显得愈发苍白,眉心的裂痕幽光黯淡。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站起身,目光投向昨夜骨笛牧消失的沙丘方向,眼神沉凝如万载寒冰。

宋玉宸…这个名字背后牵扯的,恐怕远不止一桩百年前的背叛。那秘匣…那骨笛牧操控亡者舞步中的“七星锁煞步”…这戈壁深处,到底埋藏着玄天宗怎样的秘密?

栖梧还想追问,目光却被兽皮包裹里滚落出的另一样东西吸引——那是一个小小的、用枯草和褪色布条扎成的简陋人偶。

人偶的形态极其古怪,双臂高举过顶,双腿弯曲,像是在跪拜,又像是在承受着无形的重压。人偶的胸口处,用同样的暗红颜料点了一个点。

“这…”栖梧皱眉,拿起那粗糙的人偶。

“祈禳偶。”离阙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岁月的冰冷。

“上古巫祝之术,以草芥为身,心血点睛,置于煞位,可代主受劫,或…引煞入瓮。”

他目光扫过人偶扭曲的姿势,“这是‘负山式’,非祈福,乃…嫁祸。”

金驼卫中,有人识破了宋玉宸的阴谋!在最后关头,用这简陋的巫祝之术,试图将灾祸转移!可显然,失败了。这偶人,成了陪葬品。

栖梧捏着那粗糙的人偶,感受着其中早已消散却依旧残留的一丝不甘与绝望。

他将人偶和染血的玉牒一起塞进怀里,抬头看向离阙,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锐利与探究:

“师尊,玄天宗的‘道’…到底是什么道?能让同门相残,血肉成笛?”

离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他没有看栖梧,目光依旧凝视着远方的沙丘,烈日在他玄色的衣袍上镀了一层刺眼的白边。许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

“拾掇遗骸,依《玄天葬仪》…敛之。”

栖梧一愣。他以为离阙会辩解,会斥责,甚至沉默,却没想到是这句。

离阙转过身,正对着昨夜金驼卫遗骸消失的方向,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衣襟。

然后,他双手抬起,左手覆于右手之上,拇指内扣,掌心虚空,双臂端平,缓缓抬起至额前,继而以腰为轴,上身平稳地前倾四十五度,动作端凝沉穆,一丝不苟。

玄天揖!

这是玄天宗弟子面见尊长、祭奠英灵或重大场合方行的至敬古礼!

源自上古《周礼》中的“土揖”,经玄天祖师化入宗门仪轨,非心诚意正、庄严肃穆不可为!

栖梧看着离阙一丝不苟地行礼,那清冷的侧脸在烈日下如同冰雕,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庄重。

他从未见过离阙如此郑重地行礼,对象还是这些早已化为枯骨、被邪物奴役百年的“叛宗者”。

礼毕,离阙直起身,目光扫过栖梧,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看清楚了?依礼…敛葬。”

栖梧心头如同被重锤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默走到昨夜激战之地,寻了几处散落枯骨较多的地方,学着离阙刚才的样子,极其生疏、甚至有些笨拙地,也对着沙地深深作揖。

动作远不如离阙标准流畅,甚至带着几分魔尊固有的桀骜别扭,但那腰,却弯得足够深。

烈日下,一玄一白(栖梧仍裹着离阙的雪色外袍)两道身影,对着苍茫戈壁和掩埋其下的百年冤魂,沉默地行着古老的礼仪。黄沙无言,只有热风卷过,呜咽如泣。

离阙看着栖梧那别扭却认真的揖礼,眼底深处那万载的寒冰,似乎被这戈壁的烈日,悄然融化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