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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青石巷的啜泣(1 / 2)

魔宫废墟深处,蚀骨泉的雾气终日不散。栖梧倚在玉池边缘,枯瘦的手指拨弄着水面漂浮的冰莲。离阙背对着他站在石窗前,月白中衣被水汽洇出淡青,肩胛骨的轮廓像两柄收鞘的剑。

“师尊。”栖梧的声音带着水汽的绵软,“寒渊的罡风,比蚀骨泉冷千倍。”

水面倒映着离阙微微侧过的下颌线。没有回应,只有池水被无形剑气激起的涟漪。

栖梧低笑,苍白的脚踝划过水面:“那日您说收骨...是打算用清阙剑掘坟,还是徒手刨?”他忽然呛咳起来,喉间泛起铁锈味,腕骨上离阙留下的指痕在雾气中泛着青紫。

一件干燥的中衣兜头罩下。离阙不知何时到了池边,玉色的手指捏着衣襟,将咳得发抖的枯骨裹成茧。

“江南有异动。”离阙的声音像冰珠落玉盘,“檐哭娘作祟。”

栖梧从衣襟里探出湿漉漉的眼睛:“师尊要带废人去送死?”

“你识得所有邪祟弱点。”离阙抽走他攥着的湿衣,换上干燥布袜。指尖划过脚踝冻疮时,栖梧触电般蜷起脚趾。

“若我死了...”栖梧忽然抓住离阙系衣带的手,枯爪陷进冰玉般的皮肉,“您收骨时,是用玄天宗的葬仪,还是魔尊的排场?”

布袜被剑气烘干,暖意顺着足心蔓延。离阙抬眸,冰蓝瞳孔里凝着栖梧执拗的脸:“你不会死。”

“因为诛心契还没发作?”栖梧嗤笑着扯开衣领,心口剑纹在雾气中幽幽发蓝,“还是...”他忽然倾身,鼻尖几乎蹭到离阙的喉结,“...师尊舍不得?”

清冽梅香骤然浓烈。离阙的剑指抵住他眉心,寒气刺得栖梧睫毛结霜。

“再妄动。”剑气在栖梧锁骨划出血线,“断腿。”

栖梧却笑出声,血珠滚进衣领:“好啊,正好要师尊背着走江南雨巷。”他变本加厉地往前凑,任由剑气割破皮肤,“听说檐哭娘专吃负心人,师尊猜...”染血的唇几乎贴上离阙耳垂,“...我们谁更合她胃口?”

“哗啦——”

整池蚀骨泉水凌空浮起,将栖梧囫囵卷成水茧。离阙转身时袍角翻飞,三枚冰针钉入栖梧后颈。

“戌时启程。”冰珠砸在石砖上迸裂,“再开口,禁言三日。”

戌时的更鼓声闷在湿重的雨帘里,像垂死者的心跳。

栖梧喉间三枚冰针的寒意已渗入骨髓,每一次吞咽都如刀割。

离阙的剑气裹挟着两人沉入江南的夜色,凛冽罡风撕扯着栖梧单薄的玄色斗篷,寒意像毒蛇钻入他冻疮溃烂的脚踝。

他盯着离阙被雨水洇出深青的肩线,齿关紧咬——一个灵力尽失的废人,连御风而行都成了拖累的耻辱。

“落。” 离阙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像冰锥凿穿雨幕。

油纸伞“唰”地张开,陈旧桐油味混合着雨水的土腥气瞬间将栖梧笼罩。

伞骨投下的阴影,切割着他惨白如纸的脸。

巷口一盏褪色的白灯笼在风中疯狂摇曳,昏黄的光晕舔舐着苔藓斑驳的“柳镇”界碑,碑文边缘凝结着暗红如血的水珠。

栖梧的赤足刚踩进青石板凹陷处的积水,刺骨冰寒激得他脚筋一抽,身体不受控地向前踉跄。

一只冰冷如玉的手倏然扣住他腕骨!

力道极大,瞬间碾碎了寒渊旧伤未愈的骨缝。剧痛如电流窜遍全身。

“呃…” 栖梧喉结剧烈滚动,冰针封住的痛呼在喉间化为腥甜的血沫呛咳出来,溅在离阙月白的袖口,晕开几朵刺目的红梅。

离阙的指尖拂过他染血的唇畔,一丝冰蓝灵力悄无声息地渗入禁制:“噤声即生。”

话音未落,伞沿滴落的雨线骤然扭曲,如同活物般在栖梧脚边飞速游走,灼烧出焦黑繁复的符文! “影索。”

青砖缝隙间,浓稠如墨的黑雾无声渗出,扭曲着,凝聚成数条湿滑的影蛇,嘶嘶吐信,闪电般缠向栖梧因踉跄而晃动的黯淡影子!

离阙剑指将凝未凝。

“收伞——!快收伞啊——!” 一声凄厉破锣般的嘶吼撕裂雨幕!

一个佝偻的身影连滚带爬地撞进狭小的伞下空间,蓑衣上滴落的不是雨水,而是粘稠、散发着淡淡铁锈腥气的暗红液体。

更夫老王枯树皮般的手死死攥住离阙的伞柄,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下压! 嗤啦——!

黑雾触碰到湿透的油纸伞面,竟发出烙铁烫肉般的刺耳尖啸,瞬间如潮水般退缩。

“外乡人!找死吗?!” 老王浑浊发黄的眼球布满血丝,猛地转向伞下剧烈咳嗽的栖梧,枯爪几乎戳到他鼻尖。

“带着这么个士兵的小郎君…是嫌命长来给檐哭娘送点心?!”

栖梧低低地笑起来,破碎的笑声震得他单薄胸腔嗡嗡作响,更多的血沫溢出嘴角。

离阙扣在他腕上的手骤然发力,一股冰寒刺骨的剑气猛地刺入他命门大穴!

剧痛如同利斧劈开天灵盖,栖梧眼前发黑,却在意识模糊的刹那,惊鸿一瞥般捕捉到离阙因动作而滑落袖口的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