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锁魂塔。
塔尖隐没在终年不散的灰黑色云雾之中,隐隐有凄厉的风啸和怨魂的哀嚎从中渗出,仅仅是靠近,便足以让修为稍低的弟子神魂不稳,遍体生寒。
这里是玄天宗惩戒重犯、镇压邪魔的绝地,亦是磨灭神魂的炼狱。
此刻,塔底那扇刻满狰狞鬼面浮雕的巨大石门轰然洞开,一股混杂着血腥、腐朽与无尽怨念的阴风猛地倒灌而出,吹得塔外守卫的执法弟子衣袍猎猎,脸色发白。
两个身着玄铁重甲、面无表情的执法弟子,如同拖拽死物般,将栖梧从幽暗的甬道深处拖出。
他枯槁的身体被沉重的“禁法镣铐”锁住,那镣铐上刻满了压制性的符文,不仅彻底锁死了他本就枯竭的经脉,更不断散发着侵蚀骨髓的寒意。
灰白的长发凌乱地贴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曾经睥睨天下的魔躯如今只剩下一层皮包着嶙峋的骨架,在阴风中微微颤抖。
那双灰暗死寂的眼眸空洞地睁着,倒映着锁魂塔外灰蒙蒙的天空,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枯寂的荒芜。他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
“罪徒栖梧,魔头余孽,屡犯天条,亵渎宗主,杀害同门,罪无可赦!”
戒律堂首座刑律长老冰冷的声音在塔前广场上回荡,如同丧钟敲响。
“经长老会决议,判处锁魂塔之刑!噬魂百日,以儆效尤!即刻行刑!”
冰冷的宣判如同最后的铡刀落下。
没有辩解,没有反抗,栖梧甚至连一丝反应都没有,任由那两名执法弟子如同拖拽破麻袋般,将他拖向塔内那翻涌着浓郁黑雾的入口。
那黑雾如同活物,带着刺骨的阴寒和令人作呕的怨气,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吞噬。
“等等!”一个低沉压抑、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响起。
人群分开,离阙缓步走来。
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玄天宗宗主常服,墨色为底,银线绣着玄奥的云纹,宽袍广袖,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清瘦。
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一丝不苟。脸上因寒玉髓滋养而恢复了几分血色,不再是濒死的苍白,但依旧清冷如玉,不见丝毫暖意。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邃如同亘古不化的寒潭,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
唯一不同的,是他心口的位置。那华贵的宗主常服之下,隐隐透出一抹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紫黑色光芒,随着他平缓的呼吸,如同沉睡的魔眼,缓慢而规律地搏动着。
一股若有若无、冰冷而沉重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涟漪,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刑律长老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沉声道:
“宗主!您伤势初愈,此地阴煞怨气深重,不宜久留!锁魂塔刑自有戒律堂执行,还请宗主回摇光殿静养!”
他目光警惕地扫过离阙心口那抹异光,充满了戒备。
离阙脚步未停,径直走到栖梧面前,平静的目光落在那枯槁灰败、如同失去灵魂的躯壳上。他没有看刑律,声音平淡得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本座要入塔。”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宗主不可!”苍溟长老第一个冲了出来,焦急万分,“锁魂塔内噬魂罡风刮骨蚀心,怨魂厉啸侵扰神魂!您重伤初愈,神魂不稳,更有…更有那魔源隐患未除!如何能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