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龙逆鳞链深陷皮肉的伤口刚刚凝结,每一次细微的牵扯都传来迟滞的锐痛。
离阙被迫坐在冰冷的黑曜石镜台前,镜中映出他苍白如纸的脸,颈侧那道深红发暗、缭绕着魔纹的疤痕如同最刺目的烙印。
身后,栖梧高大的魔影笼罩着他,冰冷的魔爪正握着一柄镶嵌着泣血魔晶的玉梳,极其缓慢、甚至称得上小心地梳理着他如瀑的银白长发。动作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仿佛在对待一件举世无双的易碎品。
“今日...是个好日子。”栖梧低沉的声音在离阙耳边响起,灼热的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
玉梳滑过发丝,冰冷沁骨。“弟子将向这九天十地...宣告您的归宿。”
他指尖缠绕起一缕银丝,如同把玩最珍贵的丝线,血瞳透过镜面,死死锁着离阙冰蓝眼底那片死寂的寒潭。
离阙身体僵硬如石雕,任由那冰冷的梳齿划过头皮,带来阵阵寒意。
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唇上昨夜被栖梧啃噬的伤口依旧红肿破皮。
锁灵环在腕间沉默地汲取着灵力,带来持续的虚弱感。
他沉默着,冰蓝的瞳孔只倒映着镜面冰冷的反光,对栖梧的话语置若罔闻。
栖梧血瞳深处掠过一丝被无视的阴霾,握梳的指节微微发白。
他强行压下那股翻腾的暴戾,俯身,冰冷的唇几乎贴上离阙颈侧那道狰狞的疤痕,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一种危险的蛊惑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师尊...稍后,只需安静地坐在弟子身边...看着就好。”
他刻意加重了“安静”二字,指尖魔气微闪,离阙四肢上缠绕的魔龙逆鳞链瞬间收紧了些许,带来警告般的刺痛。
离阙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依旧沉默。
万魔殿,前所未有的肃杀与喧嚣交织。穹顶之上,翻滚的魔云凝聚成巨大的漩涡,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下方,黑压压的魔将魔兵如同钢铁丛林,森然跪伏,大气不敢喘。
殿内两侧,侍立着形态各异却气息恐怖的魔域大能:身披骨甲的骸骨魔君,笼罩在阴影中的影魔之主,以及...一身猩红纱裙、媚骨天成的血玲珑。
她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此刻正饶有兴致地、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打量着殿中央高台王座之旁——
那个被强行安置在稍小一些的暗金王座上的素白身影。
离阙被迫端坐着,锁灵环在宽大袖袍下若隐若现,魔龙链另一端深深没入王座基座。
他低垂着眼,面容平静无波,如同冰封的玉像,隔绝了殿内所有或敬畏、或贪婪、或恶意的目光。
唯有紧握在扶手上、指节发白的手,泄露着内心翻涌的屈辱与冰冷。
栖梧端坐于巨大的魔尊王座之上,血瞳扫过下方匍匐的魔众,最终落回身旁离阙那清冷绝尘却苍白脆弱的侧脸上,眼底翻涌着病态的满足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缓缓抬手。
整个喧嚣的万魔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一道燃烧着暗红魔焰、由无数扭曲魔纹构筑的巨大卷轴,自殿顶魔云漩涡中轰然垂落!
卷轴展开,上面用熔岩般流淌的魔血书写着触目惊心的诏文,每一个字都散发着恐怖的魔威,如同烙印般灼烧着在场所有生灵的神魂!
“魔尊诏:”
“今立玄天宗前宗主离阙...”
“为吾永恒魔后!”
“自此,九天十地,万魔共尊!”
“违逆者——”
“神魂俱灭,永堕无间!”
诏文显现的刹那,死寂被彻底打破!如同滚油滴入冰水!
“魔后?!离阙?!”
“玄天宗的...离阙宗主?!”
“魔尊竟然...竟然立一个仙门魁首为后?!”
“还是...男的?!”
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难以置信的惊呼、压抑的骚动如同瘟疫般在魔众中瞬间蔓延开来!
恐惧、震惊、荒谬、贪婪...种种情绪交织,整个万魔殿如同沸腾的魔渊!
“肃静——!”
一声蕴含恐怖魔威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来自栖梧身侧一位气息滔天的骸骨魔君!
殿内瞬间再次死寂,只有无数魔物粗重的喘息声。
栖梧血瞳冰冷地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魔众,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满意的弧度。
他缓缓起身,魔影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一步步走向高台边缘。每一步落下,都如同踩在万千魔物的心脏之上!
“诏令已下...”栖梧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整个空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
“从今日起...”他猛地转身,魔爪伸出,并非指向诏书,而是直指王座旁沉默如冰的离阙!
“他!离阙!便是本尊唯一的魔后!魔域至高无上的...另一位主人!”
他的血瞳死死锁着离阙,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宣告:
“他的意志...即本尊意志!”
“他的喜恶...即魔域律法!”
“伤他者...”
栖梧血瞳中魔焰暴涨,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冻结了所有生灵的灵魂:
“本尊诛其九族!炼魂点灯!永世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