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龙逆鳞链冰冷的触感依旧嵌在四肢皮肉深处,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牵扯着迟滞的锐痛。
离阙侧躺在冰冷的龙鳞软榻上,背对着栖梧,单薄的脊背绷紧如弓弦。
昨夜那场意外流露的脆弱呓语与小心翼翼的触碰,如同最诡谲的幻梦,却在他死寂的心湖深处投下了无法忽视的石子。
此刻,身后那具冰冷魔铠紧贴着他,栖梧的手臂依旧如铁箍般环在他腰间,灼热的魔息规律地喷洒在他颈后敏感的肌肤和那道深红发暗的魔纹疤痕上。
锁灵环在腕间沉默地汲取着微末的灵力,带来持续的虚弱感。
“醒了?”栖梧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刚醒的沙哑,在离阙耳后响起。
环在腰间的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些,将离阙冰冷的后背完全嵌入自己怀中,魔铠坚硬的棱角硌着离阙单薄的肩胛骨。
离阙身体僵硬,没有回应,冰蓝的瞳孔望着厚重的魔幔缝隙透出的幽暗光线,一片死寂。
颈后栖梧的呼吸拂过疤痕,带来一阵令人不适的麻痒。
栖梧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一只冰冷的手从环抱的姿势中抽出,带着一种极其缓慢、甚至称得上小心的力道,轻轻拨开离阙散落在颈侧和脸颊的几缕银白发丝。
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那敏感的耳廓,最终停留在离阙颈侧那道狰狞的、被自己魔气“修复”的疤痕边缘,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研究的意味抚摸着。
“还疼么?”栖梧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离阙从未听过的、近乎犹豫的询问。
那小心翼翼的触碰,与往日暴虐的占有截然不同,更像是在确认一件易碎珍品的完好。
离阙身体猛地一颤!颈侧突如其来的、带着奇异温存的触碰让他如遭雷击!
冰蓝的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荒谬感和被侵犯的愤怒瞬间冲垮了死寂!
他猛地想挣脱这令人作呕的“温柔”,四肢的魔龙链瞬间绷紧,刺穿皮肉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动作被迫停滞!
“别动...”栖梧的声音立刻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警告,环在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如同铁钳!
“链子...会伤着你...”
他强行压制着因离阙抗拒而本能涌起的暴戾,指尖依旧停留在那道疤痕上,力道却重了几分。
带着一种固执的坚持。“回答我...还疼么?”
离阙被迫承受着这窒息般的禁锢和颈侧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触碰,巨大的屈辱感几乎将他淹没。
他咬紧牙关,齿间溢出冰冷破碎的字眼:“...拿开...你的手...”
栖梧血瞳深处掠过一丝被拒绝的阴霾,指尖的力道又重了一分,几乎要掐入那疤痕边缘完好的皮肉!
但随即,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毁灭的冲动。
指尖缓缓松开了些许,却并未离开,依旧固执地停留在那深红的印记上,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流连。
“弟子...只是想确认...”
栖梧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离阙从未感受过的、近乎笨拙的试探,甚至...一丝微不可察的脆弱?
“确认您...还在...”他的气息拂过离阙的颈窝,灼热而压抑,“确认这道痕...是弟子留下的...永远抹不去的...印记...”
离阙身体僵硬如铁,颈侧的触感和耳边的话语如同毒蛇缠绕,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
冰蓝的眼底翻涌着冰冷的怒火与极致的厌恶,却因锁链与锁灵环的双重禁锢,连一丝反抗的力量都无法凝聚。
他只能死死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感知沉入识海那片冰封的死寂,试图隔绝这令人窒息的侵扰。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锁链因离阙细微颤抖而发出的冰冷轻响,以及栖梧灼热而压抑的呼吸声。
这份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窒息。
良久,就在离阙以为这诡异的折磨会持续下去时,栖梧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微微动了动。
他没有再强行触碰离阙颈侧的疤痕,那只手却缓缓上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谨慎,轻轻覆上了离阙紧握在身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的手背。
离阙身体瞬间绷紧!
那只冰冷的手并没有像昨夜梦中那样试图掰开他的拳头,只是极其轻柔地覆盖着,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暖意传递的企图。
栖梧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离阙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魔核深处传来的、一种极不稳定的、如同熔岩表面覆盖着薄冰般的悸动——
那是疯狂的占有欲下,一丝连栖梧自己都未曾完全认知的、巨大的不安在翻腾。
三年的时间悄然而逝,离阙从刚开始的愤怒拒绝,到后来慢慢的麻木绝望,眼神平静无波,静的经不起一点波澜……
“师尊...”栖梧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小心翼翼的试探,如同在深渊边缘掷下最脆弱的石子,声音低哑得近乎破碎。
“如果...”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勇气,覆在离阙手背上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如果弟子不再是您的弟子...”
“如果...您不再是玄天宗的宗主...”
栖梧的气息变得有些急促,环抱的手臂微微发颤,泄露了他内心巨大的紧张和某种孤注一掷的期待。
“您...愿不愿意...换一个身份...”
他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却又被疯狂底色浸染的脆弱:
“...陪在弟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