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叟长长吁了口气,枯槁的手指再次搭上离阙手腕,片刻后沙哑道:“…命…暂时吊住了…但…”
他看了一眼栖梧那双死死盯着离阙、燃烧着绝望火焰的血瞳,声音更低。
“…蚀骨寒毒…已入神魂…非药石可解…”
“…更需…温暖静养…绝不可…再受刺激…”
“…否则…心念一绝…大罗金仙…也难救…”
温暖…静养…绝不可再受刺激…
枯骨叟的话如同烙印,狠狠刻在栖梧每一寸魔魂之上!
他看着榻上依旧昏迷、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离阙,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藤般疯狂缠绕绞紧!
是他!是他亲手将师尊推入蚀骨泉!是他用暴戾的魔性亵渎了师尊!是他…让师尊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滚出去!”栖梧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心死般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枯骨叟和血玲珑如蒙大赦,迅速消失在殿门之外。
沉重的殿门无声闭合。
死寂再次笼罩了复刻的血樱阁。窗外虚假的樱花光影依旧绚烂,却照不进栖梧眼中那片冰冷的绝望深渊。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在离阙榻边坐下,魔躯因巨大的消耗和心神的煎熬而微微颤抖。
他伸出那只曾撕裂离阙衣襟、留下青紫指痕的魔爪,颤抖着,极其小心地、如同触碰世间最脆弱的梦境般,轻轻拂开离阙额前散落的银白发丝。
指尖触碰到那光洁却冰冷的肌肤,栖梧的魔躯猛地一震!燃烧的血瞳瞬间蒙上一层水雾!悔恨的泪水混合着魔气,无声地滑落。
“…师尊…”栖梧的声音哽咽破碎,带着深入骨髓的痛楚和卑微的祈求。
“…对不起…”
“…弟子…禽兽不如…”
他看着离阙红肿破败的唇瓣,那刺目的伤痕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魔魂上。
“…您…冷吗?”他嘶哑地问,仿佛离阙能听见。
无人回应。只有离阙微弱得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在死寂的殿内回荡。
栖梧猛地站起身!燃烧的血瞳扫过这间复刻的、却冰冷得如同坟墓的血樱阁。温暖…枯骨叟说要温暖!
魔性在他眼底疯狂翻涌!他不再压抑!狂暴的紫黑魔元轰然爆发!
然而,这一次,魔元并非用于毁灭!而是化作无数道细密的、跳跃着温暖橘黄色光芒的——烛火!
嗤!嗤!嗤!
无数根由最纯净深海鲛脂混合着凤凰火羽炼制的长明烛,在栖梧魔元的引燃下,瞬间点亮!
出现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窗棂边、琴案旁、书架顶、梁柱下…密密麻麻!成千上万!
温暖的、跳动的橘黄色烛光,瞬间驱散了魔渊永恒的阴冷与灰暗,将整个复刻的血樱阁映照得如同白昼!
温暖的光晕流淌在沉水香木的梁柱上,跳跃在窗外的樱花光影里,也温柔地包裹着暖榻上那抹苍白脆弱的身影。
烛光摇曳,光影交错。
这由纯粹魔元强行点燃的、温暖得不真实的“囚笼”,散发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却又带着极致疯狂的气息。
栖梧站在万千烛火之中,如同操控光明的魔神。
他走回榻边,再次跪下,燃烧的血瞳贪婪地捕捉着烛光下离阙苍白的脸颊似乎被镀上了一层微弱的暖色。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魔元将离阙冰冷的手包裹,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温暖那刺骨的寒意。
“师尊…您看…”栖梧的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和偏执的满足,如同在展示最珍贵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