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栖梧喉结滚动,嘶哑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慌和一丝卑微的祈求,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走。”离阙冰冷的声音,如同极地寒风,毫无预兆地打断了他。
离阙扶着冰冷的神像基座,极其艰难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缓缓站起身。
素白的衣袍破碎染血,身形摇摇欲坠,冰蓝的眼眸却直视着破庙洞开的、未知的前方,里面没有任何温度。
“去…哪?”离珩也睁开眼,站起身,声音沙哑地问。
离阙没有回答,只是迈开脚步,踉跄却固执地走向门口。每一步都踏在栖梧被冰封的心脏上。
他不再看栖梧一眼,那冰封的眼神,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宣告着切割。
栖梧僵在原地,熔金的眼底翻涌着巨大的痛苦和不甘。烙印深处传来的切割意志如同实质的冰刀!
他看着离阙踉跄的背影,看着离珩沉默地跟上,一股被彻底抛弃的灭顶恐慌混合着血脉深处的暴戾,几乎要冲破冰魄钉留下的封印!
“师尊!”栖梧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低吼,猛地向前一步,染血的左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抓向离阙冰冷滑落的手腕!
“别碰我!”离阙的反应如同被毒蛇咬到!身体猛地一颤,冰蓝的瞳孔瞬间被巨大的惊悸和冰冷覆盖!
他如同惊弓之鸟,猛地甩开栖梧的手!力道之大,牵动内腑伤势,又是一口淡金的血涌上喉头,被他死死咽下!
栖梧的手僵在半空,掌心空落落,只留下离阙手腕那冰凉的余温。
他看着离阙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惊惧和排斥,如同被万箭穿心!
烙印深处传来的冰冷切割感,比冰魄钉刑更痛彻骨髓!
“我…不碰…”栖梧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被彻底剥夺的绝望。
他缓缓收回手,熔金的眼底血色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空洞和痛楚。
他不再试图靠近,只是如同被抛弃的影子,沉默地跟在离阙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目光如同烙铁,死死锁着那摇摇欲坠的素白背影。
离珩默默看着这一切,冰封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更加沉默地跟在离阙另一侧。
三人维持着这诡异而压抑的沉默,如同三具行尸走肉,踏入了前方那片被浓雾笼罩的、死寂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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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森林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粘稠的压抑感瞬间包裹了三人。
光线仿佛被浓雾吞噬,四周是扭曲虬结的漆黑怪树,枝干如同僵死的鬼爪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没有鸟鸣,没有虫嘶,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无数窃窃私语汇聚成的低沉嗡鸣,在浓雾深处回荡。
空气冰冷而潮湿,带着浓郁的、如同陈年棺木般的腐朽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腥气。
每吸一口气,都仿佛吸入无数冰冷的细针,刺得神魂隐隐作痛。
“心…魔…林…”离珩看着前方一块半埋在腐叶中的、布满青苔的残破石碑,上面三个扭曲的血字如同凝固的污血,声音带着本能的凝重。
离阙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冰蓝的眼眸如同万载玄冰,直视着浓雾深处。只有紧抿的唇线和微微绷紧的肩背,泄露着他内心并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