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染血的腕脉死死抵住离阙心口那焦黑翻卷的血洞。滚烫的魔血如同烧融的铅液,混着霸道的业火精元,强行灌入那破碎的心脉!
离阙冰冷的躯体在栖梧怀中猛地一弹,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鱼,旋即被栖梧铁箍般的手臂更狠地禁锢住!
“呃…”离阙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涣散的冰蓝瞳孔骤然收缩!
锁魂烙印深处炸开被岩浆灼穿五脏六腑的灭顶剧痛!
他枯竭的灵脉本能地亮起微弱的霜华,试图驱逐这污浊的入侵者,却在狂暴的业火洪流下瞬间溃散!
“别动!”栖梧的嘶吼带着不容置疑的凶戾,熔金的眼底是焚世的业火也照不透的恐慌深渊!
他更加疯狂地挤压腕间伤口,让更多魔血汹涌注入,“弟子的血…暖不热您?!”
滚烫的泪混着魔血,滴落在离阙因剧痛而痉挛的胸膛上。
“滚…出…去…”离阙染血的唇翕动,声音微弱如濒死蚊蚋,却带着刻骨的排斥。他染着血污、指尖焦黑的右手,如同垂死的蝶翼,颤抖着抓向栖梧紧贴自己心口的手腕,想将这污秽的源头推开。
栖梧非但不退,反而将离阙的手腕连同自己流血的手腕一起,狠狠按在那狰狞的伤口上!让离阙冰冷的指尖直接触到自己滚烫的、喷涌着魔血的腕脉!
“嫌脏?”栖梧俯身,滚烫的唇几乎贴上离阙冰冷的耳垂,声音淬着毒。
“那就…亲手推开!用您这身霜雪…把弟子的血…冻出去!”
他熔金的眼瞳死死锁住离阙冰蓝涣散的眸子,如同绝望的赌徒押上最后的筹码。
“推啊!师尊!像在幻境里…扇弟子耳光那样…推开!”
离阙的身体在剧痛和魔血冲击下剧烈颤抖,冰蓝的眼眸因这赤裸的逼迫而蒙上更深的痛苦。
他抓在栖梧腕间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泛白,指尖深深掐入栖梧的皮肉!
锁魂烙印深处,那份滔天的排斥与灭顶的虚弱交织,如同最清晰的鞭子,抽在栖梧狂躁的心防上。
“呃啊——!”离阙猛地弓身,又是一大口污血喷出!这次的血中夹杂着细碎的冰蓝晶屑——
是他强行催动最后霜华本源驱逐魔血的反噬!
“师尊!”栖梧惊骇交加!锁魂烙印传来的枯竭感如同冰锥凿心!
他猛地抽回压在伤口上的手,却发现离阙那只抓着他手腕的、冰冷的手,竟因脱力和剧痛而无力滑落,软软地垂在身侧。
心口那个焦黑的窟窿失去了魔血的强行灌注,鲜血再次汹涌而出!离阙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弱下去!
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栖梧的心脏!比业火焚身更甚!
“不…不准…”栖梧的声音带着走投无路的嘶哑。他不再犹豫,再次将流血的手腕狠狠按回那狰狞的伤口!
这一次,他强行催动心口冰蓝莲印,一股混合着他本源魔血和莲印深处那缕离阙精血的奇异力量,如同温驯的岩浆,小心翼翼地包裹着业火的狂暴,缓慢渡入离阙破碎的心脉。
离阙身体依旧因排斥而微颤,但锁魂烙印深处传来的剧痛,似乎减轻了一丝。
那缕源于他自身的精血,如同引路的微光,在魔血洪流中艰难地维持着一丝霜华的脉络。
“暖…”栖梧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一丝卑劣的祈求,滚烫的额头抵着离阙冰冷的额。
“您…暖一点…好不好…” 他如同献祭的羔羊,任由自己的生机与力量,通过这污秽的血液,源源不断注入离阙濒死的躯体。
烛火摇曳,在客栈斑驳的墙壁上投下两人交叠的、如同殉葬般的影子。
栖梧靠在冰冷的床柱上,离阙依旧被他紧紧禁锢在怀中,头无力地枕在他肩窝。
离阙心口的血洞已被魔血强行封住,不再涌血,只留下一个暗红狰狞的痂。
但栖梧的手腕,依旧死死抵在伤口边缘,如同焊死的烙铁。
离阙的气息微弱却平稳了些,霜白的鬓角被冷汗浸透,紧贴着栖梧颈侧滚烫的皮肤。
他冰蓝的眼眸紧闭,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浅淡的阴影,唇色不再是死寂的灰白,被魔血染上一层诡异的暗红。
栖梧熔金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盯着离阙的侧脸,锁魂烙印深处那缕微弱的生命之火,如同被魔血强行续上的灯油,虽依旧摇曳,却不再随时熄灭。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牵动着栖梧的魔核。
“债…”栖梧嘶哑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如同梦呓,“…弟子用血…暖住了…”
他染血的指尖,极其缓慢地抚过离阙心口那狰狞的痂,动作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离阙冰蓝的睫羽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并未睁开。搭在身侧、染着血污的右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栖梧的心猛地一跳!如同被最细微的电流击中!他屏住呼吸,熔金的眼瞳死死锁住那只蜷缩的手指,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生机。
许久,离阙干裂的、染着暗红的唇微动,声音低弱如风中蛛丝,带着被魔血灼伤的沙哑和深重的疲惫:
“魔血…饲心…”
“…饮鸩…止渴…”
栖梧瞳孔骤缩!攥着离阙的手猛地收紧!“鸩毒又如何?!”
他声音拔高,带着被戳穿的暴戾和孤注一掷的疯狂,“只要能吊住您的命!弟子甘之如饴!”